难得一顿饱饭后，箫怜带着镣铐被押出死囚营，一道刺眼阳光袭来，引得一阵晕眩。
环顾一圈，熟悉又陌生。
死囚营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囚牢，当前为北牢，其余三个……闹事者不在少数，有二三十个屯营军士驻扎。
而像他这种从死囚牢中带出来的人，军士们都会看上一眼，基本都就是最后一眼。
但这一次却是咂舌不断。
“面白缺血，眼窝深陷，一步三踉跄……啧啧……”
“虽是死囚营中出来的，但将死之征，未免也太过明显了？”
“这是去探查情报，还是去给妖物送口粮？”
姜东看了眼议论的军士，并未理会，扭过头来指着以北的潜妖山，向四人说道。
“潜妖山，绵延数十里，是我大夏与北周的分界线，尔等只需要收集潜妖山脚的泥土便可。”
闻言，箫怜脑中更加清晰。
灵气复苏，大地是众灵母体，收集泥土，是为了进一步探查潜妖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潜妖山是妖物聚集的地方，只会有妖气，却滋生了邪气。
这一点很不寻常。
至少对大夏的伏妖阁来说，最需要十分警惕，说不定北周的伏妖阁也会关注。
“切记。”
姜东继续道：“不仅小心山上的妖物，还得小心北周的探子，否则我不保证你们能不能安全回来。”
箫怜、陈鞠与林言之没有搭话，准确来说是各有心思。
只有李三贰凑上前，舔着笑脸道：“牢头，那……伏妖阁的上官，会不会暗中跟随？”
“那是自然，若能表现出众，或许还能得到伏妖阁上官的赞赏，拉你们一把也说不定。”
姜东一手握刀，笑着说道。
陈鞠闻言眼前微闪，一时嘴快直接上前开口问道：“那上官在哪儿，能否让我见上一面？”
话说完，周围气氛霎时凝滞，姜东面容阴婺，并未直接拒绝，只是看了陈鞠三息后，忽地一笑。
“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该上路了。”
随即。
有军士上前，为四人解除了手脚镣铐。
路线早已规划好，为了确保任务能完成，总共分成了两条线。
陈鞠与林言之先向西，再向北，最后汇于一处。
而箫怜与李三贰则向东，再向北，与前者汇集于一处。
此时是正午。
四人出发。
姜东负手站在原地。
秦浪手中仍然捏着小笔，凑上身来小声道：“姜牢头，与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不平白浪费口舌？”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姜东向北而望，眼前复杂。
……
……
箫怜一路向东，走一段路都要休息一阵，有肺癌的影响，呼吸不是很通畅。
若非体内有鼠妖的妖元丹，怕是得走死在半路上。
而最让其心烦的，还是一旁喋喋不休的李三贰。
“箫怜啊……你是如何下定决心要绞杀鼠妖？”
李三贰见箫怜没有牢房中那般可怕，索性胆子也大了起来，又问道：“你哪儿来的本事炼妖炼人的？”
“别跟我说你是武师，哪儿有武师像你这般孱弱？”
最后他又补充一句。
话音刚落。
箫怜当即站定脚步，扭过头来，眼神阴冷。
“信不信我在这儿炼化了你？”
李三贰霎时闭嘴，呼吸声都不敢再大，只能退后半步，小心跟随前进。
走了一段路，箫怜嗓子干痒，隐隐又要咳血，权衡再三，还是坐下休息起来。
此时，一阵乌鸦遮天而过，看得二人呆愣一阵。
“李三贰，听说你之前来过潜妖山？”
箫怜想起此人与牢头的对话，一个“再”字，不得不提起精神，这也是主动要求与李三贰同行的原因。
“当然。”
“我李三贰生于潜妖山，长于潜妖山。”
“只是昆仑山灵气率先复苏，而在潜妖山兴盛，原本为我吃用的猎物，反过头来要置我于死地。”
“简直倒反天罡！”
李三贰说到兴起，竟直接站起身来，说起了他此前每天的生活，早中晚不尽详细。
“啰嗦。”
箫怜瞪了眼李三贰，这家伙太机灵，一度让他怀疑，是不是去死囚营中骗吃骗喝？
李三贰“哦”了一声，悻悻坐下，可不知想到了什么，环视一圈周围灌木，忽然眼前一亮，扭头过来问道。
“箫怜，听牢头说有伏妖阁的上官在附近，你要不要展示一番炼妖的手段，万一被他们看中，说不定还能被收为伏妖阁的编外人员。”
“啧啧……那可是铁饭碗呢。”
李三贰眼前亮起一片，好似已经看到了锦衣玉食的景象，光是代入一下，就十分畅快。
闻言，箫怜冷笑一声道：“你真以为有伏妖阁的人？”
“如何没有！”
李三贰被箫怜从白日梦生拽了出来，直接站起身倒眉竖起，眼前却是微微闪动。
萧怜见此摇了摇头，哼笑一声。
“你我是死囚，生不关痛痒，死不足可惜，况且，与我们一样的，还有数十人，伏妖阁是特殊部门，如何会在死囚身上下工夫？”
“换言之，若伏妖阁真担心潜妖山异动，他们更加倾向于自己出动，起码成功率高上好几倍不止。”
萧怜说话间，心中其实已经对姜东起了疑心。
死囚营北牢中唯一一个三品凡人已死，剩下的全是二品凡人，去潜妖山山脚下，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姜东单单要死囚前往……
有些不对劲。
这世界最基本的常理，便是武师对妖物，凡人对凡人。
而让凡人对妖物。
不符合常理。
估计有猫腻。
“说的也是……”
李三贰缓缓坐下，若有所思。
“早知道我就抱着牢门不撒手，充其量挨一顿打，也总比送命强！”
但木已成舟，只能摇头叹息。
“走吧。”
休息的差不多了，箫怜丈量了一下潜妖山的距离，就他现在的身体，最多还需一个时辰。
“那……箫怜，待会鼠妖来寻仇时，你不能丢下我！”
李三贰抱住箫怜的手臂不撒手。
箫怜炼化了鼠妖，还吃了妖元丹，身上必然有鼠妖的气味。
鼠族最是团结，一旦闻到气味，必然前来寻仇。
没有伏妖阁，那他活命的希望，全在箫怜身上。
窸窣……
话音刚落，一旁的灌木颤动。
“这就来了么？”
萧怜当即蹙眉。
在牢房里就听过寻仇，只是预想着会在潜妖山山脚，没想到会来这么快。
可李三贰却摆了摆手道：“不会这么快的。”
“那响动或许是先天灵气不足，无法化妖的动物，不必那么紧张。”
随后灌木再次颤动，一只雪白兔子从中飞速窜出，朝着远处奔逃而去。
“看看看，我就说嘛……”
李三贰笑道。
萧怜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太过紧张，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可刚走了十步左右，绕过一块儿山石后，一片殷红映入二人眼中。
一只与那一品鼠妖一般大小，却精壮不少的鼠妖，拦在唯一的路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哥哥，你的味道……”
“还是那么臭！”
鼠妖耸了耸鼻子，钢针一般的胡须微微颤动，油绿双眼却愈发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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