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箫怜擦着嘴角鲜血，盯着李三贰森冷一笑，牙龈牙缝中的鲜血，极为渗人。
见此，李三贰眼前顿时浮现箫怜杀鼠妖时的癫狂，还有……炼化凡人的淡然！
眼前盘坐着的，不是人，是恶魔！
“牢头饶命啊，我……我看错了，我不想待在这里，求你让我出去，求你了……”
“我……我给您磕头，磕头！”
姜东见此情况，顿时紧蹙眉头。
怪事了……
此前这个李三贰可是最喜欢欺负箫怜的人，今日是怎么了？
竟如此害怕？
再看箫怜，全然没有之前那般胆小，身上满是鲜血，却如此镇定自若。
身上还有一股莫名的气息……
到底是什么？
“箫怜，你说！”
姜东指着箫怜道。
箫怜轻轻抬眸，盯了姜东三息，忽而一笑。
“的确是来过鼠妖。”
“看看，我就说……”
李三贰当即抬头指认，全然没有方才的惊恐。
“滚！”
姜东一挥刀鞘，李三贰直直栽了过去，顿时没了反应，像是睡着了。
“你继续说。”
姜东眯起眼睛，再度看向箫怜。
作为一品武师，刚进这牢房时，便闻到了异样的臭味。
妖味，腐臭味，不是鼠妖是什么？
箫怜站起身，来到鼠妖之前的位置道：“鼠妖就是在这里，杀了那个三品凡人，然后将其炼化。”
“那为何没对你出手？”
“我有肺厄病，它看不上。”
“那你满身的血，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我有肺厄病，咳血很正常吧？”
“能咳这么多血？”
“就咳了这么多血！”
箫怜话说完，抬手指向其他牢房，侧眸森然一笑，“不信你问他们。”
死囚营不大，统共三十八个人，分别有七八个牢房。
牢房与牢房不可见，但对面那些死囚，却亲眼目睹了箫怜杀妖炼人的全过程。
面对如此森冷笑意，一度产生了心理阴影。
沉寂一息后。
“牢头，那鼠妖炼化了那三品凡人后，好像吃饱了，直接离开了牢房。”
说话之人，面容清秀，在死囚营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仍然保持着头发的梳理，显得整洁许多。
“陈鞠说得不错，也许是知道了牢头神威，所以没敢再造孽。”
“对对对……”
一众人纷纷附和。
“你倒是会说话啊林言之。”
姜东对此很是受用。
作为牢头，他能管着死囚不敢造乱。
作为一品武师，他能让一品妖物，不敢当面挑战。
但还得要实事求是！
“那鼠妖并非不敢造孽，而是赶着要去给潜妖山的鼠族长老上供。”
姜东眸子微沉，看向一旁仍然面无表情的箫怜。
“凡是妖，都逐级上供，一品会向二品上供，二品向三品……以此类推，上供之物，便是凡人精血。”
“箫怜，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箫怜眼前微微一闪。
“牢头说的自然是对的，我箫怜不过二品肺厄将死之人，能活一天是一天，所谓妖魔兽怪……我并不关心。”
“最好是这样。”
姜东冷哼一声，随后，便扭过头对记事官道：“秦记事，可以宣布了。”
话说完。
周遭囚犯纷纷脸上露出一抹慌乱。
刚刚被箫怜给震惊到了，竟忘了牢头身后还跟着记事官。
凡记事官下死囚营，无异于阎王点卯！
“咳咳。”
秦浪打开随身小本，翻开三页，拿出一只随身小笔。
“十里外潜妖山，最近不太安定，常有冲天邪气。”
“故，上面有令，有愿意北上侦查者，除去死囚身份，发回原籍。”
“只限一人，谁愿意去啊？”
秦浪左右看了一圈，随身小笔已经准备勾勒名字。
可三息而过，并无一人应答。
姜东面色微变。
“若都不去，那我就要随机点名了，而且就算事成，也不会除去死囚身份，更不会发配原籍！”
“牢头……您倒不如直接杀了我等，否则去了潜妖山，还得被妖物炼化。”
众死囚各个面无血色，语气近乎恳求。
“对啊，潜妖山中危机四伏，光是妖物种类就有数十种，大到虎豹熊妖，小到蛇虫鼠妖，虽都未曾化形，但却不是我等区区凡人敢去侦查的。”
“若是绕过潜妖山，去北周边境探查，那我等……都是争相前往啊！”
若待在死囚营，能活一天是一天，去北周边境侦查，更能多活一些。
但去潜妖山，那与现在自戕毫无分别！
“既然如此……”
姜东可不会听这些死囚的话，死囚不去，他就得去。
一品武师，虽不惧一二品小妖，但三品可化形的妖族长老，杀一品武师，如同捏死蚂蚁一般简单。
“那我就随机抽取了。”
话音刚落。
“我去。”
“但我有个条件。”
陈鞠上前一步说道。
“除去死罪，发回原籍，还不满足？”
秦浪开口说了一声，笔下已经圈出了陈鞠的名字。
既然他已经开口，那他不去也得去。
陈鞠却没有回答，反而说道：“我想让箫怜陪我去。”
“若是能成功活着回来，功劳算在箫怜身上，让他离开死囚营。”
陈鞠义正言辞，引得众人刮目相看。
还有这么慷慨之人？
不过。
还有人在陈鞠耳边小声道：“你疯了？箫怜吃了一品鼠妖的妖元丹，身上早有鼠妖的气息，肯定会遭到鼠族的报复，你带着他去，不是找死吗？”
姜东看了陈鞠一息，随后看向仍然盘坐的箫怜。
“他要带你去，你就必须得去，可有觉悟？”
“我有选择的权利么？”
萧怜仍旧平稳着气息说道。
现在他听力极佳，那死囚所说的鼠族报复，他可听得一清二楚。
与其躲在死囚中等待，倒不如主动出击，试一试大圆满境的臂锁乾坤。
或许，因此还能得到离开死囚营的机会。
姜东闻言冷哼。
“知道就好。”
言语虽然如此，但却对箫怜刮目相看。
明明就是送死的局，他居然能如此淡然？
还真是与此前种种表现大相径庭！
这肺痨鬼……难不成是看到三品凡人被炼化，大彻大悟了？
若是如此，还真是有趣！
“可是姜牢头，上头说只限一人……”
秦浪看向姜东道。
“哎！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多去一人，更稳妥一些不是？”
姜东变换笑脸道。
就在此时。
“既是如此，那我也去。”
“条件与想法，与陈鞠一样，若能活着回来，好处都由箫怜所得。”
林言之与陈鞠并排而站。
这突如其来的插足，猛然间陈鞠眯眼侧目，后槽牙紧咬。
林言之蹙眉笑道：“你要做这善人，我大夏林氏之后，如何做不得？”
“自然做得。”
“林氏，名门之后，虽是二品凡人，但……”
姜东嘴角勾起，顿了顿又道：“有此气魄，今后有立功的机会，我也会想到你的。”
话说完，姜东手中刀鞘换了一只手，看向倒地睡觉的李三贰。
“你也跟着一起去。”
李三贰仍然没有反应。
“别装了！”
姜东一声暴呵，刀鞘脱手而出，砸在了李三贰身上。
顿时。
李三贰一个激灵起身，涕泪横流。
“牢头要么您现在就杀了我，要么就放过我，那潜妖山……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足！”
再？
箫怜眼前忽地一闪，但并未声张。
而姜东却忽然笑着对李三贰道：“若能平安回来，我可保你三月无忧，如何？”
下一瞬。
“当真？”
“保真！”
“谢牢头关照！”
李三贰态度转变极大，此时昂首挺胸，负起双手，看着对面眼红的众多囚犯，一阵炫耀。
身在死囚营中朝不保夕，有时吃饭吃得好好的，下一刻就要被拉去上了战场。
三个月无忧，与免死金牌没有任何区别！
更何况。
李三贰生于潜妖山，长于潜妖山，他是真能平安回得来！
“吃过饭后，我带你们出去。”
姜东最后看了眼箫怜，随后先走一步。
秦浪则是环视一圈，小笔沾了沾舌尖，在本子上，勾出箫怜、陈鞠、林言之及李三贰四人的名字。
但。
明明笔头为黑，落笔却是血红。
红者煞，大凶。
十死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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