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王下达了最终通牒,
顿时让原本沉浸在天京海量财富里的冲军头头们,清醒了过来。
仇恨是一种强烈的动力!
让这帮被富贵权势迷花了眼的人,纷纷重新升起了战意。
所有人都琢磨着,赶紧搞死崇丰帝这帮杂碎,让冲王他老人家消停下来。
于是,懈怠下来的冲军,重新启动。
循着蛛丝马迹,探查到了一些消息,第一时间报到了甘敞这里。
“大王,查到崇丰帝逃去哪儿了。”
魏斌风风火火的来到甘敞面前,兴奋的道。
此刻他周身的装备已经鸟枪换炮。
原本的脏布军服和破烂鳞甲,已换成了朱红锦袍和明光铠甲。
脚上的军靴也换成了一双考究的鹿皮短靴。
腰间更挎了一柄镶金嵌玉的笔直长剑。
“说。”
依然邋遢打扮如老卒的甘敞,不爽的看了魏斌这身行头一眼,
最终懒得计较,吐出一个字。
“这帮孙子要逃去蜀地!早半个月前,就走水路往南阳府去了。”
魏斌看出甘敞的不爽,讪讪笑了笑,兴奋着道。
“蜀地?南阳府?取地图来!”
甘敞闻言顿感不好,连忙招呼道。
很快,一副画满了标记的地图,被铺陈开来。
甘敞迅速寻摸了一遍,又算了算时间,已然意识到自己追之不及。
不提对方先手出发的问题,只是南阳府靠近北玄境内,就让他深感顾忌。
共正帝不同于崇丰帝,这暴君可不是好惹的。
“哼,算是便宜他们了。说说,这天京城里可捞到什么大鱼?”
……
毫无疑问,崇丰帝等一小撮人的成功窜逃,加重了天京里没能逃掉人的苦难。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甘敞,开始了对这些人上人的折磨。
他不要钱,不要女人,不要锦衣玉食,不要豪宅美田。
他就要这帮人死!
同样很想弄死旧人上人,进而成为新人上人的冲军头领们,
欣然接受了冲王的这一命令。
于是原本自发性质的铐饷,变成了有组织的虐杀。
整个大玄南都,变得像地狱一般,时时刻刻都有官吏富绅丢失性命。
惨惨惨!
一车车的尸体,被堆积在一处。
无数绝望的人上人们,在哀嚎中死去。
持续的杀戮,引起一场暴虐的狂欢。
整个天京的旧精英食利阶层,遭受了毁灭性的屠戮。
抄家灭族!连根拔起!
甘敞拒绝接受这些人狗一样的投降,
他只想把全天下的朱门权贵、狗官劣绅全杀了。
持续的屠杀,让天京字面意义上形成了血流成河的壮观景象。
无数颗死不瞑目的脑袋,被钉在了天京的城墙上。
这场残杀持续了小半个月,搜罗到了堆积如山的财货。
狂喜的冲军,也在完成了这场血腥收割后,彻底卸掉了最后的心气。
所有暴富者,全躺在各自的豪宅里纵情声色犬马。
哪怕是甘敞这位冲王,也指挥不动他们了。
……
天京沦陷的消息,很快就通过逃难者的嘴巴,散播到了各处。
从西北逃出的老反贼们,和新崛起的新反贼们,对此都很羡慕。
于是在榜样的力量作用下,
整个大玄南边的精英食利阶层,算是倒了血霉。
痛宰肥羊的时代开始了!
过去的举人老爷、官宦世家,成为了彻底的原罪身份。
他们被各种各样蜂拥而起的反贼,连根拔起。
无数退休公卿、未来公卿、朱红紫贵,遭遇了破家灭门之灾。
这些高高在上的老爷,甚至连嬴天玄老三样都没享受到,
便被像条狗似的随意杀死遗弃。
他们的妻妾儿女,也尽数遭到了殃及。
其中的妇女成为了玩物,男丁则遭到了屠杀。
数代积攒的海量财富,悉数付诸东流。
笔杆子不顶用了,人心散了,也彻底乱了。
暴力成为了唯一的硬通货,板结的阶层秩序遭到了粉碎性破坏。
寒冬之寒,让人心寒!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
整个混乱的大玄南方,在这次人祸中,死掉了多少人。
彻底沦为地狱的这里,让所有活着的人,只想逃离。
于是无数人像候鸟一样,加入流民的行列,
浩浩荡荡的向大玄北廷控制的地域迁徙。
或者逃往蜀地、南海、夷州这些偏远之地。
……
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为锦绣灰!
发生在南方的这场浩劫,没用多久便传遍了整个大玄北方。
毕竟在这样的粉碎性破坏下,毁灭的可不仅仅是官僚系统。
南方的商业秩序也是轰然坍塌的一部分。
于是非常黑色幽默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武装抗税,甚至不惜扯旗造反的地主乡绅们,突然就通情达理了起来。
他们争相用行贿、推替罪羊、甩锅等方式,试图与官府和解。
忏悔态度非常积极,缴纳积欠税赋更是一点不含糊。
都怕北廷顶不住,也来这么一出。
于是玉京的中枢朝廷收到了这消息后,顿时哭笑不得。
没想到遍地开花的难题,
居然没等皇帝回归,就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解决了。
“云翁,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徐光启手抚花白的胡须,好奇的问道。
他是南方人,但随着重新起复,早就将家眷接到了玉京。
所以倒没直接遭遇这番祸害,但他的老家松江府,肯定是免不了受罪的了。
“哎,不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而是陛下会怎么办。
你们觉得陛下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办?”
丁瑜闻言叹了口气,问出一个要命问题。
这问题一出,顿时让所有人沉默。
因为熟悉他们这位陛下脾气的人,都能猜到对方会怎么办。
至少到目前为止,这种公然对抗的例子,还没有一个得到过宽恕。
一次站队误终生了属于是。
“陛下不是想要这些人的命,而是想要这些人的钱和地。”
三辅王羡更直白一些,直接说出了嬴天玄的目的。
这位大玄有史以来吃相最难看的皇帝,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
他可以大方至极的将田地分给穷人,
但绝不会给这帮敢公然造反的士绅留任何情面。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南边的甘敞是同一种人。
都是洗盘子的人。
“哎,天街踏尽公卿骨啊!”
丁瑜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