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并非没有恐惧。
恐惧之时,方显勇气!
匈奴大军来得并不快,但当他们像黑色的洪流,乌泱泱漫过来时。
仍带着一种乌云压顶般的钝重感和压抑感。
那是庞大到数不过来的数量,带来的天然视觉冲击力。
一身戎装站在城头的嬴天玄,微眯着双眼,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他心里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同时脑海里闪过诸多思考。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在于制人而不受制,在于知敌并且知己。
嬴天玄在这一个多月的备战里,早已仔细琢磨过双方的优劣势。
双方的优劣势,其实非常明显。
匈奴这个草原游牧民族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马背上民族所带来的独特性。
他们的男丁,从小就骑马射箭,放牧狩猎。
这既是他们的生活,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技能。
这直接造就了一个后果。
那就是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民族是一个全民皆兵的民族。
哪怕他们的组织度很松散,
哪怕他的装备很拉胯,
哪怕他们内部存在严重内耗,并没有那么团结一心。
但这种优势也让他们可以非常轻易的,就能拉扯出一种有基础战斗力的大军。
更妙的是,这支大军还是一支,在冷兵器时代非常吃香的,高机动性轻骑兵。
所以嬴天玄很清楚,只要匈奴诞生一位富有远见野心的强力领袖,
则必定成为大玄这个南方帝国的心腹大患。
这事关生存,无关正义。
而与优势相对应的,这帮草原蛮子最大的劣势,就是他们的文明度很低。
他们不会创造,不会建设,不会讲宏大的故事,进而构筑完善的制度体系。
他们仍停留在松散的部落社会,是只会破坏和掠夺的肉食性动物。
是的,匈奴人身上的动物性,远远超过了人性。
这帮信奉绝对弱肉强食规则的天然强盗,
与其说是像野兽一样的人,倒不如说是像人一样的野兽。
所以对付野兽,当然有对付野兽的办法!
“哎,还是没刷出骑兵最爱吃的重型枪械,否则哪需要那么费事,直接狂扫就完事了。”
嬴天玄叹了口气,仍然念念不忘重机枪弹幕狂扫骑兵的梦想。
可惜他这系统太不着调,老给他刷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陛下,所有人已经到位,就等您了。”
此时,传令兵悄然来到嬴天玄身边,向嬴天玄通禀道。
“朕知道了。”
嬴天玄闻言颔首,转身下了城楼。
打仗不是儿戏,前期准备工作多的是。
外面那乌泱泱的一大片,各种乱七八糟的破事更多。
能在一周内发起第一次攻城试探,都说明对方的统帅是个能人。
更大的可能,估计还琢磨着已经投胎的晋商们给当内应带路呢。
……
下了城楼,骑上最爱的乌骓马,嬴天玄顺着大道,干净利索的向临时行辕而去。
一路上所见行人寥寥,大多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
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同泰这座被清洗过一遍的边关重镇,住户成分变得非常干净。
绝大多数,都是往日生活在城外破烂窝棚里的军户家庭。
这些人在嬴天玄前些日子的一番重惩厚赏下,已经成了他的狂热拥趸。
直接贡献了将近一万人的满值忠诚度,是必须全力保护的超级忠诚度客户。
不客气的说,如果嬴天玄心够狠的话,
同样可以瞬间再拉扯起一支十万人的炮灰大军,玩一手帅气的全民皆兵。
但是没必要,对付一群野兽而已。
加载了徐达用兵技能包的他,有无数办法玩死这些楞种。
很快,嬴天玄便带着自己的影卫队,回到了自己的临时行辕。
也即位于城中的总兵府。
曾经装潢得颇有暴发户气质的珠光宝气大堂,已经被搬空清理回极简朴素风。
一众将领已经等候多时,个个显得跃跃欲试。
眼见嬴天玄到来,当即行礼:
“参见陛下!”
“免礼,说事。”
嬴天玄随意摆摆手,来到大堂正中的巨大沙盘面前,沉声开口道:
“想必大家也知道,匈奴人已经来了。
他们现在就在城外,像一群蝗虫等待着将我们吃干抹净。
对付他们,朕已经有了计较,之前也和各位说了一些。
但在刚才朕亲自去看了看后,必须再次强调:
我们的目标不是击退他们,而是彻底歼灭!
只是歼灭这二十万匈奴还不够,我们需要釜底抽薪。
从根本上将这些野蛮人斩尽杀绝,一劳永逸解决问题!
所以此战分为两个部分。
一个部分是围堵歼灭战。
一个部分是奔袭灭绝战。
朕只有两个要求,让匈奴这个词汇,永远成为历史!
让匈奴这个民族,永远从帝国北面消失!”
……
玉京,皇宫,东暖阁。
远在同泰重镇的共正皇帝,已开始玩头脑风暴,
琢磨着彻底解决北面游牧民族大患时。
呆在玉京处理无穷无尽政务的内阁首辅丁瑜,则仍充当着头面打工人的角色。
“哎,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丁瑜放下手中的奏折,长长得叹了口气。
他刚年过花甲,但头发已经全白。
脸上的皱纹更是密布,尽显老态。
“云翁,可是又出什么乱子了?”
原本坐在他下手办公的次辅徐光启,闻言抬头望向丁瑜,沉声询问道。
他这个又字就用得很精髓。
一下子就把这段时间以来的朝廷情况,表达得淋漓尽致。
他没有在工作时称呼丁瑜的职务,
而是用了丁瑜的号,也表明他与丁瑜的亲近关系。
“刚刚接到兖州府知府来报,又有乡绅裹挟平民造反了。”
丁瑜闻言摇头苦笑,言简意赅的道。
“嘶,又一地反了?!”
三辅王羡闻言咋舌,人有点麻。
属实是随着武装收税和摊丁入亩的执行,强烈的反弹不可避免。
过往两百多年,大玄把乡绅士大夫们优容得太好了。
好到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就该只进不出,胡作非为。
“是啊,又反了!就和乱成一团的西北和南边一样,所有人都不满意。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丁瑜黯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