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样。”
佛瑞德连忙找出一沓卷宗，当着简祁几人的面翻看起来。
“是了，绞肉机一共犯下198起杀人案件，其中发生在奥德里奇家族的案件，就多达55起，其余的案件则是分散在卡鲁赫城各处，这么一看，奥德里奇家族发生的死亡事件，的确出乎意料的多。”
佛瑞德瞪大眼睛，仿佛发现了某块新大陆。
“你们这些治安官的能力可真堪忧。”
牧凌音现在有点担心他们能不能顺利找到杜终言几人了。
“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埃德冷哼一声，面色冷峻。
“埃德，我们接下来需要重点关注奥德里奇家族。”
“我知道，但是奥德里奇家族的掌事人是什么性格你也清楚，我们想和他接触，怕是并不容易。”
埃德神色凝重，一想到戈弗特·奥德里奇那副神经质的样子，他心里就一阵发怵。
“二位，在你们对奥德里奇家族的调查开始之前，我更希望你们能把重心放在我们的委托上。”
简祁留下这句话后，欲要离开。
“凯伊，你先留在这儿。”
从埃德严肃的面色上来看，凯伊免不了要被教育一顿。
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过看她的表情，似乎早就习惯了。
“佛瑞德叔叔和埃德叔叔是我父亲的老朋友了，我能顺利考上卡鲁赫大学，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两人功不可没……当然，偶尔的训斥也是必不可少的，他们总担心我误入歧途。”
凯伊无奈地笑着，解释道。
望着昏沉的天色，她皱了皱眉，说道：“抱歉，三位，我可能要回庄园了，现在这个时间，如果我再不回去，父亲会着急的。”
简祁并未阻拦。
“那么，接下来呢？要去做什么？”
陈望淮背对着两人，似乎在逗弄街上湿漉漉的小狗。
“你喜欢宠物？”
牧凌音有些诧异，没想到陈望淮这样的冷血动物也会喜欢软乎乎的小猫小狗。
“哈？”
陈望淮转过头，两人这才注意到她并不是在逗弄小狗，那只苍白修长的手掌中，棕色毛发的小宠物正发出痛苦的呜咽，短小的四肢用力挣扎着，企图逃出生天。
“当我没说……”牧凌音嘴角一抽。
她就不该对陈望淮抱有任何期待。
“再去我家一趟，牧文黎夫妻两人已经发生了异变，也不知道绞肉机会不会对他们下手。”
“哦……”
陈望淮随手扔掉手里的尸体，等走远了，身后才传来一名妇人的痛哭，似乎在为自己死去的宠物哀悼。
简祁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控制好你的情绪，这座城市似乎正在被某种物质影响，你潜藏在心里的情绪，总会被无限放大，最后导致情绪失控，产生异变。”
“为什么你们两个没受影响？”陈望淮从来没觉得这么难受过，仿佛有一腔闷气堵在胸口，让她的心情变得格外糟糕。
“我的话，只是单纯控制得好。”牧凌音风轻云淡地回答道。
“情绪，是构成人类的重要条件之一，但如果它会影响我的思维，我的判断，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它舍弃。”简祁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腕表。
“……这件事可没你说的那么容易。”
三人一路闲聊着来到牧凌音的家，打开大门后，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直冲天灵盖。
殷红的血迹喷溅的到处都是，温润的暖黄色光芒将鲜血衬托得愈发诡谲，妖艳，牧文黎夫妻俩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客厅，身体的残块和肚肠凌乱地散落在壁炉里，被炙烤得焦黑，和刺鼻的血腥味混在一起，味道复杂而怪异。
“躯体恢复正常了。”
牧凌音面不改色地推动轮椅，喃喃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认为，我们现在可以捋清一些情况。”
简祁在沙发上挑了个干净位置坐下，分析道：“神庙，异变，以及精神癫狂，这三种异常现象是联系在一起的，至于绞肉机的存在……则是在和这三种异常现象对抗。”
“我们可以假设他是一个痛恨卡鲁赫城异常现象的极端分子，一旦听到某人看见神庙，或者是情绪不稳定的风声，不管舆论是真是假，他都会立马出手杀人。”
“像牧文黎夫妻俩这种情况的，就更不用多说了，被绞肉机杀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看来你有点危险了，陈家庄园里的佣人那么多，只要一个人不小心走漏风声，你怕是就会成为绞肉机的目标。”
简祁抽出一片口香糖，想了想，塞进嘴里，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有点太甜了。
“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陈望淮对自己的身手，有百分之二百的自信。
“拉回话题，就当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所以……你打算保护凯伊吗？”
牧凌音看向简祁。
他微微垂眸，说道：“我不会保护她，不如说，凯伊目前是我的怀疑对象。”
陈望淮本想反问，但她仔细回想了方才在执法局的一幕幕，回忆在一沓案件卷宗上按下暂停键，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眯起眸子。
另一边，牧凌音也理所当然地察觉到了异常。
“案件卷宗上显示，每一名受害者，从出现异常情况开始，到被绞肉机杀死为止，这期间不会超过三天时间，但距离凯伊看见神庙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她仍旧好好地活在世上。”
简祁翘起二郎腿，分析道：“两种可能，其一，凯恩斯先生将她保护的太好，导致凯伊看见神庙的事情，绞肉机并不知晓，就像佛瑞德说的那样；其二，绞肉机就是凯伊，或者说是和凯伊关系不错的人，凯恩斯，佛瑞德，埃德，这几个人都值得怀疑。”
陈望淮张了张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简祁目光幽幽地看向她，说道：“你想说，凯伊刚和我们分开，按照时间来看，她不可能杀死牧文黎夫妻，是吗？”
“有关这个问题，我同样可以给你两种回答，第一……”
“停。”
陈望淮揉了揉眉心：“第一，绞肉机只是一个代号，实际上，卡鲁赫城的绞肉机不止一个；其二，凯伊使用了连我们都看不出来的某种谋杀方式，采用机关杀人的手法，伪造不在场证明，杀了牧文黎夫妻？”
简祁轻轻挑眉。
“看来你还没丧失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二位，第二种可能基本可以排除。”
牧凌音推着轮椅，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儿，然后回到地下室，抱出自己最宝贝的小提琴——这把琴一直被牧文黎精心保养，如今牧文黎死了，继续放在别墅里，牧凌音实在不放心。
“我刚才大致看了一圈，没有任何机关的痕迹。”
简祁沉默了一会儿。
“我需要知道你判断失误的概率。”
牧凌音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不会超过5%，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力吗？这方面我可是专业的。”
“不，问问而已，这毕竟只是猜测，如果凯伊真的不是绞肉机，那以上推论就都不成立了。”
简祁默默将这件事放在心里，说道：“这里怕是睡不了觉了，明天再让佛瑞德他们来收拾烂摊子，不如今晚就在陈家庄园里过夜吧。”
“你不回鲁珀特庄园？说不定就能找到凯伊是绞肉机的证据呢。”
“没那个必要。”
简祁只是摇了摇头。
“我们还没彻底调查清楚城里的怪异事件，哪怕现在找到了绞肉机，也很有可能会跟他撕破脸皮，得不偿失。”
“而且别忘了，我们来到这里，可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
简祁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阴翳的青年面孔。
殷司邢。
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调查进行到了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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