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也是求生者吧，我记得你叫……方迎？”
等邱嘉树走近，方迎才如梦方醒似的，提醒道：“抱歉，能麻烦你把烟掐掉吗？我有点烟草过敏。”
“啊，不好意思，习惯了。”
对于一个在狩猎场苟延残喘的求生者来说，烟是最好的解压道具，邱嘉树叹了口气，按灭烟头，顺手扔到楼下。
“你是谁？”
“邱嘉树，和你一样在夹缝中苟延残喘的倒霉蛋。”邱嘉树苦笑一声，“我先前在狩猎场食堂见过简祁他们一面，胆子大到杀死【暗窗】成员的求生者，就是他们。”
“这次遇到他们三个，还有埃德琳娜那个准圣女，也算我们倒霉。”
【真理】圣女的竞选条件，是给狩猎场提供至少一百名原本不属于此处的普通人类，据他所知，埃德琳娜是这批准圣女里最优秀的，也是最有希望成为圣女的种子选手。
“不管是简祁三人，还是埃德琳娜，没一个省油的灯，我们想继续在夹缝中生存，已经不可能了。”邱嘉树打开窗户，一阵清凉的冷风灌入领口，他呼出一口浊气，问道：“你做出选择了吗？”
方迎抿了抿唇，她原以为，这场棋局的胜利者一定会是简祁三人，但看到今早的死亡数量后，她心中也出现了几分动摇。
“我会帮简祁。”
邱嘉树又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缓缓走远。
“啪。”
他走到楼梯尽头的时候，方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微弱的火光。
“怪人。”
马尾在身后轻轻甩了甩，她望着邱嘉树离去的方向，久久没能回神。
……
“第十个。”
宁全甩了甩鞋上的鲜血，深吸一口气——
他已经适应了浓郁的血腥味，如今再次看到朝夕相处的同学的尸体，他的心情近乎麻木。
“破纪录了啊，第一天才死九个，而且这才过去一上午，下午说不定会出现更多的死亡。”
齐贤面色苍白，目光投向走廊，连一面没有被鲜血污染的墙壁都没有，窗户，白墙，地面，尽是鲜血，目光所及之处，宛如人间炼狱。
“这些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点。”简祁俯下身，面无表情地翻看尸体的情况。
“没法判断他们死于何种信物？”
牧凌音擦拭着心爱的小提琴，接过话茬。
“很奇怪。”
宁全攥紧拳头，沉声道：“我本来想去直接质问埃德琳娜，但一小时前，她人就消失不见了，我到处找她也没找到。”
“这种情况，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齐贤咬了咬牙。
埃德琳娜不死，他们永远也没法放心。
“为了救人，两本圣书的次数也用完了。”于河同袁世星对视一眼，弱弱开口，“没了圣书作保障，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简祁坐在窗台上，拿出圆珠笔和纸，写下一长串魔鬼游戏的规则。
昨天埃德琳娜给了他一个提示，游戏规则留下了许多可以推敲的空白，从这些空白之处入手，应该就能发现不对劲。
“信徒……身份转移。”
简祁在这上面画下大大的圆圈。
陈望淮走了过来，下意识向兜里摸去，但却只摸到了一个空盒子。
“又吃完了……”她烦躁地皱起眉头。
“不用吃口香糖，那东西只能给你带来一些心理安慰，你仔细看看，这是牧凌音发现的隐藏规则，只要在校外交易信物，信徒的身份就可以发生转移。”
“这条规则并不严谨，其中也留有一部分空白。”
“鬼牌？”陈望淮磨了磨牙，吃不到口香糖，她总觉得思维不连贯。
她看向齐贤，后者吓得一激灵，连忙道：“我待会儿去超市给你拿。”
还算懂事。
陈望淮冷哼一声，继续道：“这条规则的空白之处在于鬼牌，魔鬼游戏明确规定，一名信徒一天之内可以获得两张鬼牌，如果交易期间，信徒将所有的鬼牌都交给一个人，身份就会发生转变，但如果他只给了一张，或者半张，甚至鬼牌的碎片……”
“信徒就会不断增生。”
“之前，埃德琳娜的确是想从血纹章着手，但王景死后，她就改变了自己的策略，从规则着手，改善了原本的计划。”
牧凌音“啧”了一声，“说实话，我还以为咱们胜券在握了呢。”
当她提到王景的死，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宁全冷哼一声，当看到尸体的时候，他就知道是陈望淮动的手，自然也知道了井言和尹盛峰的死和陈望淮脱不开关系，不过现在大家忙着对付埃德琳娜，他也就没计较这些事。
短短四天时间，死的人太多，他哪有功夫为他们两人申冤去？
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死也就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齐贤，待会儿让你们班那几个眼线过来找我，我给他们安排个巡逻点。”
“行，那三班的几个小子，怎么办？”
“废话，让他们也过来！”
宁全啐了口唾沫，眼底浮现出一抹疯狂之色。
“埃德琳娜……老子跟她没完！”
“真是暴躁。”牧凌音轻笑一声。
宁全离开，齐贤紧随其后，没过多久，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简祁坐在窗台上，用圆珠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
约莫五分钟左右，齐贤气喘吁吁地跑上楼，将两盒口香糖递给陈望淮，补充道：“我检查过了，口香糖没问题。”
“局面彻底被埃德琳娜打乱了，今天之所以出现如此之多的死者，是因为信徒数量增加，而发放鬼牌，导致信徒人数激增的人，正是埃德琳娜。”
“令我感到疑惑的是，她的鬼牌是从哪里得到的？”
齐贤心头一凛，举手发誓：“那个……这跟我可没关系，我的鬼牌只给过你们。”
“不是你，也不是俞阳，那就只能是……方迎？”
可当他们找到方迎的时候，后者摇了摇头：“不是我。”
说着，她展示出四张鬼牌，说道：“每位信徒每天两张鬼牌，今天是第四天，在不杀人的情况下，我现在应该有八张鬼牌，但为了完成信徒任务，我每天至少杀死一人，所以这个数量没问题，你们也不用怀疑我。”
“你今天的信徒任务，已经完成了吗？”
“当然，我不习惯把事情拖到最后再做。”
说完，方迎便快步离开，不愿跟他们产生任何多余的交流。
第四天游戏结束之后，齐贤做了一个简单的统计。
“今天一共死了十五个……这数量有点太多了，学生人数有限，人数越少，我们就越危险。”
他挠了挠头，盯着纸上的数字看了半天，只觉得难以置信。
短短一天时间，信徒的数量就增加了许多。
“你们谁看见宁全了？”简祁皱了皱眉，在校门口四处寻找宁全的身影。
“你说他啊……之前有个眼线跟他汇报了什么事情，他听完之后，人就不见了。”齐贤猛地想起这回事，赶忙跟简祁汇报。
“你们呆在这儿，我去找人！”
简祁迈开长腿，冲出校门。
“事情有些麻烦啊……”牧凌音喃喃道：“埃德琳娜一旦死亡，我们之前为了对付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为什么？”齐贤面色一变。
“一定要我跟你解释吗？”她无奈地道：“我问你个问题，你是信徒吗？”
“我是啊……”
“你用鬼牌杀过人，对吗？”
“是的。”齐贤点了点头。
“那么，你用来杀人的那些鬼牌，到最后都去了哪里呢？”
齐贤回答不出来了。
“你能保证自己的身份，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生改变吗？”
齐贤有些不明白了，他愣愣地点了点头：“当然，如果我不是信徒，鬼牌早就作用在我身上，把我杀死了啊。”
“你能保证，其他人不一定能。”
“最后一个问题，信徒的身份……可以叠加吗？”
齐贤抓耳挠腮，“这该怎么叠加？”
“假如一个人本身就是信徒，而他又在校外获得了其他信徒的信物，信徒的身份是不是会产生叠加的情况？”
“但这么做……信徒的任务也会叠加吧，他原本只需要每天杀一个人，但叠加身份过后，他的任务就变多了，要杀的人也就变多……等等。”
齐贤一拍大腿。
“你反应过来了？埃德琳娜趁放学的时间发放鬼牌，导致信徒变多，每位信徒每天会获得两张鬼牌，这样一来，鬼牌的数量就会越来越多，埃德琳娜既然有办法发放，就一定也有办法回收，除非她主动回收鬼牌，否则局面会变得愈发混乱。”
“而现在，埃德琳娜如果死亡，鬼牌将无法回收，没有信徒身份的我们，将会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相反，如果回收鬼牌，信物会全部叠加到埃德琳娜一个人身上，到时，局面会重新变得明朗，清晰。”
齐贤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不太好用。
“还能这样……这个人，未免也太恐怖了。”
“所以埃德琳娜不能死，简祁阻止宁全的行动，也是为了我们好。”牧凌音打了个哈欠，接连几天没有睡上一个好觉，她觉得自己的皮肤都变差了。
“齐贤，你回教学楼去。”
“是。”
他走后，陈望淮淡淡道：“臭女人想用这种方法逼我们加入【真理】，我们同意，她就回收所有鬼牌，我们不同意，她就让除了我们之外的所有学生成为信徒。”
“真是好算计。”牧凌音惊叹不已，“在如此复杂的狩猎区域里改变计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她很轻易地就做到了，单说这点，我倒是想和她好好交流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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