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你没得选择,要么继续留在这里,等待下一批求生者的到来,要么跟我们合作,找一个替死鬼,替你在这里受罪。”
只见薛天宁脸上浮现出一抹挣扎之色,简祁心头一动,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怎么会因为陈望淮的话而产生动摇呢?
薛天宁顶替了上一任“神”的位置,成为了“神”,既然如此,上一个被绑在这里的人去哪里了?
上一任“神”呢?
是死了?还是逃了?
如果是前者,就说明薛天宁受到神意志的影响,认为只要有人接替他的位置,他就能全身而退,或许每一任“神”都是这个想法,但其实,只要他们失去了神的庇护,对神而言失去了价值,就会被立马抛弃,甚至处死。
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些“神”最终都逃到了哪里?
“你的记忆呢?”简祁上前一步,“你身为‘薛天宁’时的记忆呢?”
“搞不懂你在说什么。”薛天宁无力地摇了摇头:“我的确是薛天宁,但自从成为‘神’之后,我的意志,我的记忆,我的灵魂,我的躯体,便都不再属于我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之前的事?”
“我只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里很久很久了,几年?还是几十年?我早就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他顿了顿,继续道:“总之,你们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求生者,但却是第一个敢跟我谈判的。”
“之前来到禁忌公寓的求生者如何了?”简祁越想越觉得诡异,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幕后掌控一切,他们的所有行为都在对方的预料之内。
陈望淮也察觉到了异常,一言不发地盯着薛天宁。
“死了,全都死了。”他回答得理所应当。
这根本不可能。
“别问这种没用的问题了。”陈望淮连忙止住话题,简祁也意识到不能再问下去,他心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答案,看向薛天宁的眼神中,掺杂着些微的感慨。
“不说这个,我们继续谈判,你若是不同意我的建议,大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看看接下来的求生者能不能像我们一样,愿意献祭同伴,救你一命。”
陈望淮打断了薛天宁的沉思。
“我们献祭一个拥有灵魂烙印的求生者,他既可以顶替你的位置,也可以帮我们打开公寓的大门,一箭双雕,双方都能获得好处。”
“当然,如果你拒绝的话,结局就是我们死在公寓,而你还要被继续关在这里,不见天日。”
陈望淮叹了口气:“答应我们的条件,你稳赚不赔。”
“我们救你,你告诉我们离开公寓的方法。”
薛天宁沉默半晌。
“能找到这里,并且向我提出合作邀请,说明你们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真相。”
“的确如此。”
说罢,陈望淮毫无保留,将自己的推测全部告诉了他。
“基本正确,但我希望你们别忽略至关重要的东西。”薛天宁死死盯着两人,沉声说道:“献祭仪式的工具,只有集齐用具,才能举行一场完整的仪式。”
他不希望自己逃离公寓的计划被破坏,因此他有必要做出提醒。
“这个当然不会忘,但我们暂时不知道那些东西都藏在哪儿。”
“一定在其他人的手里,就像你,你不是也找到了杨家人的血吗?”薛天宁看向陈望淮,说道:“那也是进行献祭的必要条件。”
“我知道。”陈望淮拿出小玻璃瓶,在手里掂量了两下,不知为何,玻璃瓶里的血液看上去比普通鲜血的颜色更加深沉,看着脏兮兮的。
“大釜,白柄刀,蜡烛,还有最重要的香炉,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仪式用具,来到公寓的第一天,你们肯定在那个老头子的监视下完成了一场游戏,那场游戏是获得线索的关键环节,我之前见到过的许多求生者,都是在游戏进行的过程中获得了重要线索,你们肯定也不例外。”
“我可以确定,献祭仪式需要的道具就在你们的同伴手里,只是他们心有顾虑,不肯拿出来罢了。”
“为了保证祭品的完整性,最好别使用太粗暴的方式抢夺道具,一旦仪式用具和祭品在争执过程中有所损坏,我们大家都要玩儿完!”
两人离开前,薛天宁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他们一个环节做错,自己心里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就会再次破灭。
“知道了,你还真啰嗦。”
离开地下室,陈望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有什么顾虑?”简祁偏过头,问道。
“我只是忽然想起了宁悠然给我们的线索。”
【献祭·禁忌·不要相信祂的话】
“你说那个啊,这句话里的‘祂’,指的并不是薛天宁,而是真正的,神的意志。”简祁拿出一张揉皱的纸条,轻声道:“毕竟在我看来,薛天宁也是被神所欺骗的无辜者。”
“接下来,我们只有一件事要做了。”陈望淮接过纸条,撕成难以拼合的碎片,随手扔到公寓大厅的垃圾桶里。
“找到献祭仪式需要的工具。”
……
一小时后,302号房。
“你是说,这把刀是用来献祭的工具?”
公寓房间里,阮星野摆弄着血淋淋的白柄刀,嘟囔道:“这是那个老头儿故意让我发现的,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用处。”
叶昕摸索着接过刀子,上下抚摸了一番,语气笃定:“就是它,我在图书馆的电脑里看过一段视频,那个叫薛天宁的人,正是使用这把刀剜掉了自己的肉。”
“除了这把刀之外,献祭的工具还有什么?”
“大釜,香炉,蜡烛,还有……一瓶血?我不确定那是什么,但看上去应该是血。”叶昕眉头紧锁,神色担忧:“不管如何,这几样道具极其重要,我们必须在8月1日前打开地下室,找到所有的仪式用具,如果献祭不成,谁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阮星野并未立马回答,而是沉默半晌。
“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陈望淮和简祁?”
“你不是也没把白柄刀交给他们吗?”叶昕语速飞快。
“我原本是想交给他们的,但我今早忽然发现……宁悠然和季思弦的死,似乎跟他们两个有关。”阮星野喉头滚动,声音难以遏制地颤抖起来,“健身房浴室的地板上有一些零碎的饼干渣,那是87号为【国王】准备的压缩饼干。”
“是他们杀了季思弦两人,但我想不到杀人的理由。”
“应该是……地下室?”阮星野一拍大腿:“是了!就是这样!简祁和陈望淮解开了地下室入口的机关,而打开机关需要付出某些代价!是什么?是鲜血?还是——”
“头颅?”
阮星野站起身,焦躁地在公寓里来回踱步,“两具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的头都不翼而飞了,正是因为打开地下室需要献出头颅,所以他们才会对季思弦二人痛下杀手!”
“从始至终,我们都对此一无所知。”叶昕深吸一口气,心有余悸。
“因为对那两个人来说,我们只是值得利用的工具而已。”阮星野咬牙切齿,“不行,不能任由他们调查下去了,我们得想个办法,要么摊牌,要么和其他人结盟,一同寻找献祭所需的用品,然后再找他们对峙!”
“不,这也不行……”
他脑海中闪过季思弦和宁悠然的死状,沸腾起来的血液凉了大半截,他甚至脑补出了陈望淮和简祁动手时凶神恶煞的模样。
“简祁和陈望淮不能信任,其他人就能吗?”阮星野脸色纠结,“一旦被他们知道献祭的事情,大家一定会分裂内讧,甚至自相残杀的!”
“谁也不能相信,我们只能靠自己。”
叶昕如今跟残疾人没什么区别,光靠他一个人能做到什么呢?
阮星野悔不当初,他就不该答应狩猎场提出的条件,来到这种危机重重的鬼地方。
“咚咚。”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不徐不疾的敲门声忽然响起,阮星野皱了皱眉,连忙把白柄刀藏在床下,上前开门。
来人令他感到有些意外。
“池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