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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祁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离开了那间地下室,来到了一间狭小逼仄的公寓里,吃完的外卖盒,易拉罐散落一地,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一股水果腐烂的臭味。
“……另一个世界?”
简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脑海中反复播放着地下室的一幕幕场景。
古怪的男人,诡异的黑影,还有惊恐的警员,那些似乎并不是他的幻想。
简祁下意识抬起头,看了眼窗外。
他清楚记得自己昏迷前还是中午十二点钟,可如今,窗外月朗星稀,翠绿的树木轻轻摆动腰肢,在窗户上映照出几道漆黑的影子,宛如鬼手。
简祁想打开窗户,但无论怎么努力,也只能勉强拉开两指节宽的缝隙。
再看床头的电子钟。
00:40。
简祁摸了摸口袋,没找到手机。
他想了想,站起身,一边在脑海中梳理情况,一边收拾公寓里的垃圾。
不管在什么地方他都必须保持洁净,这是他很久之前被迫养成的习惯。
“身体好累,还有肚子,为什么会这么饿?”
他清楚记得自己一小时前刚吃过饭,现在不应该这么饿才对。
简祁尽力适应孱弱的身躯,收拾垃圾的同时,也不忘观察整间公寓的格局。
这是一间典型的单人公寓,面积大概四十平方,进门后左手边是开放式厨房,右手边则是阴暗狭小的卫生间,再往里走,便能看见满地的垃圾,以及处在最中央凌乱的软床。
“嘶——”
正准备把垃圾丢出去的时候,简祁的右手臂上却忽然传来一阵刺痛感,他连忙低头去看,一行猩红刺目的纹路映入眼帘,看上去像是文字,但他却并不认识。
最关键的是,这行猩红的小字出现之后,简祁能感觉到自己的部分记忆在快速流失,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的眼神中便多了几分茫然之色。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他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自己的生平,却唯独失去了来到公寓之前的记忆。
“吱呀——”
老旧的铁皮门传出刺耳的哀嚎声,简祁眯了眯眼,提着垃圾找到了公寓里唯一一部电梯。
此时,电梯恰巧停在三楼。
“叮!”
伴随着一声轻响,电梯大门向两侧打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涌入鼻腔。
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映入眼帘。
男人的肩膀被两根钢钉钉在电梯的金属壁板上,他的胸口不知被什么东西掏出了一个大洞,内脏不翼而飞,身体被拦腰截断,下半身整个掉在地面,原本应该顺势流淌的鲜血,却在地面自行勾勒出一幅曼陀罗花的图案,诡异而妖冶。
“刚死不久。”
简祁面无表情地审视着男人残缺不全的尸体,正准备上前查看,手腕却忽然被人握住。
“啪!”
转过头,他看到了一张严肃的面孔。
青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眸子冷冰冰地盯着他。
“你想死吗?”
“我只是想去看看。”
“万一电梯里有危险,你也会变得和他一样。”青年冷哼一声,简祁这才注意到他格外苍白的脸色,以及手臂上那道猩红的痕迹。
“如果害怕,你可以站在这里。”简祁甩开他的手,无所顾忌地走进电梯。
“你——真是不识好歹,死了也活该!”青年顿时气急败坏。
简祁置若罔闻,他把垃圾袋放到一旁,卷起尸体的袖子,果不其然,男人的手臂上也有相同的痕迹,唯一不同的是,男人手臂上的纹路是灰色的。
“果然,他也有这个。”
“你说它?”青年抬起手臂,摸了摸手臂上的猩红文字,没好气地解释道:“这叫【禁忌】,来到公寓里的每一位求生者都拥有一道【禁忌】,它会对我们的肉体或精神产生限制,例如我,【禁忌】生效后,手腕的活动就受到了限制……说实话,这感觉还挺奇怪的。”
青年轻轻晃了晃手臂,动作僵硬。
“这个人手臂上的【禁忌】变成灰色了。”
“是吗?”听到这话,青年反而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确认电梯里真的没有任何危险后,才为他解释道:“这就说明,他是因为触犯禁忌而死的。”
简祁蹙起眉头:“既然禁忌是对肉体或精神上的限制,那为什么还能被触犯?”
“可能他使用了某种强制手段破除了限制,【禁忌】对身体的限制是有程度的,一旦我们对身体的掌控超出了这个‘程度’,限制自然破除。”
青年伸出手,解释道:“例如我的手腕因为受到了【禁忌】的限制而无法活动,那么我就可以通过掰动手腕的方式强行破除限制,不过……【禁忌】之所以被称为【禁忌】,就是因为它不能被冒犯,我想这人在破除限制之前,一定没想过后果。”
他看着面前的尸体,语气唏嘘。
“原来如此,破除禁忌会被杀,但……杀他的人是谁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青年耸了耸肩,无奈道。
简祁不再多问,按下按键,等待电梯降到一楼。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阮星野,是你隔壁302的住户,今年25岁,职业是悬疑小说作家,你可能听说过我,我的成名之作……”
“简祁,20。”
简祁冷冰冰地打断了阮星野滔滔不绝的自我介绍,后者冷哼一声,问道:“工作呢?”
“……殡仪馆。”
“哦,难怪你不害怕这具尸体,我看你浑身上下基本没有限制,你的禁忌该不会是针对精神的吧?”阮星野眼神狐疑的打量着他。
电梯大门打开,简祁率先迈出电梯,头也不回地回答道:“应该是记忆,我想不起来到公寓之前的事情了。”
“记忆还好,如果是身体方面的禁忌,那你可就要小心一些了。”阮星野快步跟上,他瞥了眼简祁手里的垃圾袋,惊叹道:“都来到这鬼地方了,你还有闲心收拾垃圾?”
“保持洁净,难道不是人类诞生之后要学习的基本功课之一吗?我也不例外。”他脚步一顿,提醒道:“学会管理自己的言行,也是人类的必修课之一。”
阮星野嘴角一抽,语气愤懑:“你的意思是我话太多?要是没有我,你能知道关于【禁忌】的事情吗?”
“这点我无法反驳,说起来,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
“公寓里一共有20个求生者,我们早在二十分钟前就见过面了,当时出现了一个老头儿,特地为我们讲解了公寓的注意事项,他要求我们在五天之内逃出这个鬼地方。”
“原来如此,那个时候我应该还没醒。”简祁把垃圾扔到了公寓大厅的垃圾桶里,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两个男人的身影。
“你好像叫……阮星野?这人是谁?二十分钟前我们似乎还没见过他。”
为首的男人大概三十左右,白衬衫,牛仔裤,双眸深邃,神色警惕,他身后的男人看上去要更加年长,脸上始终保持微笑,默默审视着简祁。
前者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后者的肩膀有些僵硬,应当是禁忌带来的影响。
“他叫简祁,刚醒来不久,加上他,被传送到这座公寓里的求生者一共20人,另外……林辉因为触犯禁忌,已经死了,所以目前存活的求生者数量仍然是19位。”
“带我们去看看。”为首的男人微微蹙眉,说道。
电梯里的惨状,让他们俩的面色也变了变。
男人深吸一口气,心下有了打算。
他对简祁伸出手,语气沉稳:“你好,我叫丁锦年,今年35岁,职业摄影师,我旁边这位叫季思弦,37,外科医生,我们俩暂且算是所有求生者中的领头人,如果你遇到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们。”
“对了,我的听力受到禁忌的影响有所减弱,交流时可能有些困难,请你谅解。”
紧接着,丁锦年目光一转,看向阮星野。
“阮星野,麻烦你把所有求生者叫到大厅来,二十分钟的时间,我想足够他们摸清情况了,接下来,我和季思弦会组织大家在公寓内展开调查。”
“知道了,让简祁也跟我一起吧,不然效率太低。”
丁锦年看向简祁,眼神似是询问。
“可以。”简祁点了点头。
他不讨厌丁锦年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
“这尸体怪瘆得慌的,我们走步梯吧。”阮星野眉头紧锁,捂住鼻子,闻久了血腥味,他现在有点想吐。
“电梯快。”简祁言简意赅,看也不看他一眼。
见状,阮星野只好骂骂咧咧地用手臂捂住口鼻,也跟着上了电梯。
“很果断的人。”电梯门关闭后,丁锦年轻轻颔首。
季思弦也笑着点了点头,语气赞赏:“而且还有超出常人的冷静,有这样的人在队伍里,并不是一件坏事。”
“希望我们能早点逃出去吧。”
丁锦年望着面前残缺的尸体,忧心忡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