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背叛？

在滨江县这种并不发达的小县城。

类似于沈若薇这种性情耿直的女同志，一直得不到上升渠道和机会的例子很多。

女干部在选拔任用方面，在竞争方面，远远不是男同志的对手，比如拉票，喝酒，平时交往，这些方面，女同志根本不行。

否则就要考虑走另外的歪门邪道。

而在这里，大部分权利都被小部分人笼络在手中。

在办公室清谈国事政事很容易，可是要解决实际问题却很难，而现实是清谈国事政事者有话语权，解决实际问题者常常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

于是，就诞生了一些处事办法是外圆内方，尽量低调，少出风头的人。

比如王志华。

这样的人才能在官场活得长久，也是官场老手的普遍选择。

这样的人，往往能成功熬到退休，最后得到个不上不下的职位。

一般也就正科到头了。

…………

江林走出中队时，已经是晚上了。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白天的余温，却丝毫吹不散江林心中翻腾的热流。

巨大的转变，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此刻，一个无比真实的冲动攫住了他。

立刻见到李晓雯，分享这一切！

这一天如同过山车般跌宕起伏。

这期间唯有李晓雯，那个温柔秀气、眼中总是带着崇拜看着他的女孩，是他心底最真实的锚点。

他要告诉她，他不仅没被打倒，反而踏上了她一直希望他走的“正途”，甚至未来可期！

他想看到她惊喜的笑容，想感受她柔软的拥抱。

没有丝毫犹豫，他放弃了回自己那破旧出租屋的念头，拔腿便朝着李晓雯工作的县医院宿舍跑去。

今天是周四，工作日，她应该住在宿舍。

通往宿舍楼的小径很安静，夜晚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若有若无。

江林的步伐急促而充满期待，胸口微微起伏。

他甚至已经在脑子里预演着见面时的场景——他会略带得意地掏出口袋里的奖状和转正通知，然后欣赏李晓雯瞪大眼睛、捂嘴惊呼的可爱模样。

宿舍门牌号在他眼前越来越近。

到了。

301，他熟稔于心。

然而，门缝里透出的，是死寂的黑暗。

里面没人？

江林的心猛地一沉。

这周李晓雯上白班，现在应该早就下班了。

一丝疑惑和不易察觉的不安悄然爬上心头。

难道今天突然要值晚班？

或者临时回家？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敲门确认。

就在手掌即将触碰到门板的瞬间，一阵极其微弱、几乎被夜风吹散的气味，悄然钻入了他的鼻腔。

烟味！

李晓雯不抽烟。

甚至从来都讨厌烟味！

他甚至记得有次刚抽完烟想去抱她，都被她皱着眉轻轻推开。

这宿舍里，怎么会有烟味？

巨大的不安瞬间转化为冰冷的恐慌！

一个可怕的、他从未设想过的可能性猛然攫住了他的心脏。

宿舍里来过男人！

“晓雯？”江林用力拍打房门，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晓雯！开门！你在里面吗？”

空洞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如同擂鼓，敲打在他自己心上。

门内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江林的脸色在昏暗的楼道灯光下变得极其难看。

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显笨拙地找到李晓雯的号码，拨了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

她很少关机！

烟味，不在宿舍，关机……几个冰冷的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方向！

江林猛地转身，如同敏捷的猎豹，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宿舍楼。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立刻找到她！

刚冲出医院大门，夜生活的喧嚣扑面而来。

霓虹闪烁，车流不息。

江林不停的在大街上扫视着。

迫切的希望，在某个小摊摊上看到李晓雯的背影。

可他没有找到。

找遍了大门口都没看到。

就在这时！

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医院大门斜对面、公交站台一处相对安静的树荫下。

一道再熟悉不过的、清丽而窈窕的身影，正从医院大门方向走出来。

那正是李晓雯！

但与平日里穿着朴素护士服或简单便装的她截然不同。

她今晚显然是精心打扮过！

一件贴身的、白色连衣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裙摆在夜风中微微摆动。

很美。

跟江林在大学时初见她一样的美。

长发披散下来，脸上似乎也化了妆，唇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光彩，漂亮得晃眼！

江林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他几乎要脱口喊出她的名字！

他想问她为什么在这里？

为什么打扮成这样？

为什么关机？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一幕，让江林如同被瞬间冻僵的石像，钉在了原地！

只见李晓雯快步走到路边，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拉开了一辆停在树荫下的黑色豪华越野车的副驾驶车门，动作熟练地坐了进去。

那辆车的车灯适时亮起，照亮了驾驶座上那张带着金丝眼镜、脸上挂着温和微笑、甚至有些志得意满的男人侧脸。

那张脸，江林太熟悉了！

熟悉得刻骨铭心。

正是那日在李晓雯家宴上狠狠羞辱自己的……

陈明远！

那个县政府督查室副主任。

“轰——！！！”

一声无声的巨响在江林脑海中炸开。

车灯远去，只留下刺鼻的汽油味和路边被轮胎碾碎、无人问津的落叶。

江林突然觉得自己手上的荣誉奖状变得有些可笑。

就因为自己没权没势吗？

他不甘，这一刻，他发誓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

不为别人。

只为对得起自己。

对得起爸妈。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那间破旧出租屋的。

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拖着千斤巨石。

脑子里嗡嗡作响，反复闪回着李晓雯那精心打扮、光彩照人的身影，和她轻盈地坐进陈明远副驾驶的画面。

那画面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

江林不怕任何打压、唯独受不了来自最亲的人的刀子。

屋内一片漆黑。

他反手关上门，就这么躺在床上。

他摸出烟盒，抖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

点燃。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夜里却很清晰。

江林没有理会。

除了抄水表的谁会来敲门？

门外的人似乎等了几秒，没听到回应，又轻轻敲了两下。

笃笃笃……

这一次，伴随着敲门声，一个刻意放得极其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和讨好的女声，小心翼翼地响起：

“江……江林？你在家吗？”

“是我……王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