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引蛇出洞

“杀了他们？”高承第握紧了刀。

目光尽头，满山遍野的饥民，一个个面色恐怖，盯着土民、土兵手里的粮食。

他们像孱弱的野狗。

他们是凶猛的野狼！

更像是一股奔腾的河流，要把一切冲垮、淹没。

因为粮食……粮食就在他们前方。

站在土民土兵后面的将士，个个握紧刀柄。

将士们不是害怕，杀饥民很简单，简单到挥刀就行。

连续作战，已经让他们最后一丝恐惧没了，剩下的只是凶猛。

杀人很容易。

砍下脑袋，或者是用刀刺穿心脏。

“杀他们简单，怎么善后？”许大任有所顾虑。

“不用担心，土民会替我们处理。”赵位指了指面前，那一群守着自己粮食的土民土兵，意思是他们现在是盟友。

没人想自己辛苦所得，被别人夺走，土司都不行！

“不杀！”叶毅终于开口。

大家疑惑地看向叶毅。

叶毅没说话，带着大家穿过人群，来到最前方。

饥民们看到他们身上的甲胄，和手里的九星大枪，略微发怵。

即便如此，也没选择退却。

活着，还是死亡，大部分选择第三项，放手一搏。

此时此刻，可能随时就要爆发一场恶斗。

叶毅叫来了何玉章，让他喊话：“这里是牛水关，过了牛水关就是武运府。”

“我们是官军，绝不会让你们过牛水关，真要厮杀，你们是十死无生！”

“但，我们以慈悲为怀，不想多造杀孽。所以，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能活下去的明路。”

每个饥民都听到了，听懂了，但没人站出来回应。

大伙手里的刀，握得更紧了。

“好像不管用。”何玉章小声道。

叶毅沉默着，思索着。

他不是什么圣父，很清楚这帮饥民越过牛水关，会对家乡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

但是，有几个地方让人很在意。

首先就是这帮饥民，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

一般人想，肯定土民和土兵搬运粮食，被一传十、十传百，饥民们都跑来。

这是正常逻辑。

再往深处想一层呢，就算是传播速度再快，在没有自媒体，信息传播依然很慢。

除非……有人故意怂恿他们来。

于是，便有了第二个问题，谁怂恿他们来。

这个问题，比第一个更难回答，但是也更重要。

叶毅暂时想不到答案。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他下定决心：“告诉饥民，我们愿意带他们去打麻子湾。”

“什么？”何玉章以为自己听错。

麻子湾有万氏不少兵马驻守。

“现在就去！”叶毅态度很坚决。

曾纯祖看了一眼叶毅：你疯了？

叶毅眨了眨眼：相信我！我自有后招。

何玉章把叶毅的话喊出去，这时候，饥民紧张、饥饿的表情才算松了一些。

紧张对峙的情绪，也随之松了不少。

高承第问：“我们就这点人，守牛水关已经非常吃力，还跑去打麻子湾？”

“谁说我们上？”叶毅轻笑一声，“我们有现成的兵！”

大家疑惑地看向叶毅。

虽然头儿神机妙算，总是给人出其不意，但他们还是疑惑。

兵从哪里来？

叶毅看向何玉章：“告诉土兵，想要保住粮食就抄起家伙，帮饥民抢下麻子湾。”

“这不可能吧！”何玉章口气很无奈，“这些土兵，从小就被土司管辖，在他们的眼里，土司就是他们的神。”

“现在，他们是自己的神。”

叶毅上前一步，指着他们手里紧张保护的粮食，“告诉他们，粮食才是他们的神。想要保住粮食，就拿下麻子湾，让饥民都有一口吃的。”

何玉章暗暗心惊，好厉害的说辞。

“快去呀。”叶毅催促道。

何玉章当即上前，开始朝土兵用土语喊话，把叶毅的话，添油加醋的告诉他们。

何玉章也不是圣父，加的那点料，正是：如果他们不去打，叶毅就不管他们死活，任由饥民抢走他们手里的粮食。

趁着这个空档，叶毅把高承第几人召集起来，说一件事。

“我打算引蛇出洞，高承第带十几个人留守。”

“会不会太少。”高承第没信心。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叶毅道，“牛水关是人家的地盘，我们不清楚这里面有没有暗道什么的，必须谨慎。”

“明白！”

叶毅听罢，又看向赵位：“我还是只带二十三个人，剩下的战兵和辅兵归你，你躲在暗处。”

“我一摇旗，你就出来。”高承第很懂，“里应外合，把敌人杀死在关内。”

“好！”赵位点头。

这边商量已完毕，那边也出来了结果。

“他们推举土把总，带上武器，跟咱们去打麻子湾。”

何玉章说完，叶毅沉吟片刻，才道：“让饥民在左边，他们在右边行军，先走，我们随后就到。”

防人之心不可无。

万一，他们突然反水，叶毅也可以立刻登上城关，据关防守。

何玉章自然懂这个道理，于是把话告诉饥民和土兵。

两边都商量一会，然后衣衫褴褛的饥民在左翼，土兵在右翼，拿了武器后，浩浩荡荡的开向麻子湾。

叶毅带着人，走在中间。

临走前，他提醒高承第道：“不管敌人来的人多人少，都要第一时间摇旗，确保牛水关安全。”

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山上，某处。

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时时刻刻都盯着山下，直到看到官军大队人马离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官军，上钩了！

“弟兄们，趁他们走远，我们赶紧从暗道去牛水关，把守将杀死夺回关隘。”

计划这么简单，执行起来也异常顺利。

他们跑到牛水关附近，再从暗道潜入到牛水关，爬梯子上城关。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什么人！”巡逻的战兵，发现了他们。

“一起上！”

万氏土司的人大喝一声，蜂拥而上。

战兵身穿铠甲，手里一根长矛，舞得密不透风。

正厮杀，高承第带队赶到，打手一挥：“摇旗！杀敌！”

他们加入战团，迅速分割了战场，解救出那个被围的战兵。

“你们死定了！”

“说什么鬼话！”高承第听不懂，“但我知道，死的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