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奔流

土兵疯了。

如果是在晚上，这群土兵，就算想逃也不敢跑。

现在是白天。

土兵看到的是：正面有骑兵冲锋、侧面是手持很长很长的矛，身上三层甲。

战斗意志被瞬间瓦解。

“啊啊啊啊啊……跑吧！”

每个人都在心里喊。

腿脚不听使唤，就掐自己一把，土兵转身就跑。

一人逃跑，一群逃跑。

土兵炸营了。

牛崇西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田乾元：“田土王，带上亲随和我去顶住，不然……我们都要死！”

这个时候，只有带主力顶住这一波冲击，方能遏制败势。

田乾元压住内心的恐惧，抱拳应道：“没问题。”

两个人带着亲兵，组成军阵，准备迎战。

而在另一边。

马背上，叶毅看到对面举起大旗，似乎是要聚集兵马。

他立刻下令：“全军随我环绕，射箭！”

随后，骑兵都张弓搭箭，到了射箭的距离，就双腿夹住马肚，对着对面随意射箭。

而后在地面上跑出弧线，在弧线的顶点转弯，往牛水关跑。

只一轮，就射死了十几个亲信。

一般人眼里，死十几个而已，但在牛崇西和田乾元心里，这可比损失上百土兵还心疼。

和对方只打了一个照面，自己就损失了十几个，而对面连根毛都没留下。

“不要乱！”牛崇西忍痛大呼。

叶毅闻声回头，看到对方结阵的兵马数量有限，当即下令：“摇动令旗，包围他们。”

令旗一动、一指，高承第立刻带着步兵，包围牛崇西。

“我们也有箭，射箭！”田乾元大喊。

他们的亲兵哆嗦着，张弓搭箭，射向官军。

在三层甲面前，除非射缝隙和脸，否则别想伤人、杀人。

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最外围的土兵亲随最先中枪，被刺得浑身冒血。

“快撤！”看情况不妙，牛崇西大喊，“趁他们没包围。”

“走！”

田乾元也不废话。

两个人带着土兵迅速撤退。

然而，他们刚退几步，就听到骑兵的蹄铁声。

叶毅带着马队再来，张弓搭箭，继续射箭。

殿后的土兵，当场被狼牙箭钉在地上。

“不要冲锋，控制马速。”叶毅一边提醒，一边张弓搭箭。

大家对着土兵又是一轮攒射。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后一股反抗的土兵，彻底崩溃了。

从一个、两个到四个五个，趁着官军还没围拢，一窝蜂的逃出包围圈。

牛崇西和田乾元都傻了，这咋办？！

由于三秒，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开溜。

他俩全然不知，叶毅已经盯上他，正张弓搭箭，瞄准了牛崇西的后背。

一箭！

“啊……”

“牛大将！”田乾元大叫。

叶毅听不懂土话，但他有眼睛，看得清楚：旗杆下还有一个衣着华贵的人。

于是，再次张弓搭箭。

田乾元看见了，也顾不得土王的身份，翻身下马，跪在地上，举起双手。

叶毅瞄见，收了弓箭。

至此，整座牛水关都落入他的手中。

高承第等人经过紧张的一夜，又是一场大战，终于放松下来。

巡视这座雄关，宛如在梦中一般。

“这座关，就在我们脚下！”高承第一跺脚，亢奋极了。

“还有大量钱粮……”说到此处，伍以信看向叶毅，“头儿，这么多钱粮怎么解决？”

“当然是搬走啊！”曾纯祖想都不想。

郭魁也叫道：“对，咱们把所有驴、马和牛汇集起来，将钱粮全部运走。”

有了它，还当啥大头兵，回家就是富家翁。

当然，只是想一想，他们还想跟着叶毅，干出更大的事业。

叶毅目视前方：“你们说，这么多的钱粮，需要多少人看守？”

“至少一百个人，不然人家就敢抢。”这种事，赵位熟得很。

“所以，我们何不大方一点！”

“怎么个大方？”许大任有种预感。

叶毅深意的一笑。

不久。

一群见过世面的土民、俘虏，在偌大的院子里奔跑。

这里随处可见是名贵装饰，精美的器物，看得人眼花缭乱。

丝绸成了披风，被土民披在身上，昂首阔步。

俘虏土兵翻箱倒柜，搜罗出成堆的金银器。

“你们靠自己的本事，能搬多少，多少就都是你的。”

有这句话，土民、俘虏土兵齐声叫好，回荡在牛水关。

他们点起火把，浩浩荡荡的，以牛水关为中心，向西北南三个方向散去，很快又回来。

人们用驴、骡子、独轮车，乃至手提肩扛，把粮食运出去。

从夜晚到天明，从天明到夜晚。

不眠不休，废寝忘食，直至被累死，背着背篓重重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都没谁说一句，我搬不动了。

因为他们搬的不是白米白面，而是爹娘、子女、媳妇、兄弟等一切活人的性命。

只要还有粮食，就是死了，魂也要回来继续搬。

伍以信心疼死了，“这么多都送人，不留点？”

“咱们用不着这些。”叶毅拿起盖了印的捷报，“我们有军功就够了。”

说着，看到伍以信等人的舍不得，叶毅又笑：“钱粮太多，会被上面的人惦记。”

高承第眼前一亮：“这倒是真的，上面贪得很。”

大家都没再说什么，就看着土民和俘虏土兵搁那发家致富。

欲望啊，一旦归自己拥有，就再也不想让出去。

到那个时候，他就有了天然的盟友。

这时。

赵位跑来：“头儿，来了好多饥民！”

“饥民？”叶毅皱眉。

“土司在地方上横征暴敛，竭泽而渔。”何玉章解释道，“把土民当农奴，抓乾人当农奴的农奴。”

“甚至把会种地的，在土司之间自由买卖。”

听到这话，高承第几人愤怒了。

叶毅道：“那些是后话，立刻带兵穿甲，准备迎敌。”

何玉章道：“饥民太多，未必挡得住，就算挡住，万一造成伤亡就划不来。”

“老何，有没有地方储存钱粮。”叶毅问。

“我想一想，有了！”何玉章道，“有个麻子湾，那是万氏转运粮草的地方。”

叶毅点点头，带着大伙去拦截饥民。

然后，就看到了漫山遍野的蝼蚁。

土民和土兵都下意识保护自己的粮食，“蝼蚁”看到粮食，瞬间变成了群狼。

择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