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虎昨天喝了不少酒,又忙活了大半个小时。
在村里其他人都在准备修河的时候,他还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鼾声响的院门外都能听见。
郑老栓虽然是在劳改,但之前就说过,村里说的劳改跟法律层面上不太一样,所以他还是住在家里。
没有被强行监禁起来。
只是道德层面上的约束,以及限制自由方面。
想要离开村子,得提前报备。
在村里跟人发生口角矛盾,天然的也会输理儿,因为劳改的同时,就需要接受来自于群众的监督。
昨晚上他在队里接受思想教育,还不知道杨家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现在从村口回到家,推开院门。
看儿子还没起床,显得很纠结。
郑虎的脾气他知道,之前的时候虽不老实,但起码是认他这个爹的。
可现在,郑老栓在家里只要说话声音大点儿,就会被郑虎逮着一顿骂。
他现在有点不敢叫郑虎起床,害怕挨揍。
郑老栓清扫了遍院子,又把屋里屋外都给收拾了一遍。
直到村口的鞭炮声响起,他才犹豫着拍了拍郑虎的房门。
“虎子,天儿不早了,也该起了,再等会儿人家春桃就要过来,你也收拾下。”
“吵什么吵?”屋内,响起郑虎粗声粗气的声音。
大早上被人吵醒,他心里自然是不爽。
但一想到杨春桃等会儿就要过来,又想起昨晚上的事儿,郑虎遍伸手掏了掏鸟窝,嘴角也浮现出了一抹坏笑。
帮人养儿子那肯定是不爽的,可不管咋说,现在好歹是有人暖被窝了。
反正不要钱,白送上门来的!
怎么着也是比他一个大小伙子,在这寒冷的冬天一个人缩在被窝里要强的多。
完事儿后,中午再去杨守业家让他给自己炖只鸡补补身子,这日子倒也潇洒快活。
要说他把杨春桃当成自己心爱的姑娘,那心里肯定是难受。
可若只是单纯的把杨春桃当成一只免费的鸡,心中多少会有些安慰。
再说,昨晚上他对于杨春桃还是挺满意的,倒也没一开始想象中的那么烂。
胡乱的套上件衣服,推开门走了出来。
跟个大爷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喝着茶,没有半点儿药做家务的样子。
郑老栓看了眼他那跟猪窝一样的房间,不禁挑了下眉。
“虎子,屋子还是得收拾下,我等会儿要去修河,不能在家耽误太长了。”
郑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去你的吧,老子娶媳妇是干什么的?这屋子还要我自己收拾,那娶她干嘛?还不如卖到窑子里换点钱!”
对于杨春桃这个未婚妻,郑虎可是没半点心疼跟尊重。
心疼个屁!
别人家的女人,他恨不得站起来蹬!
郑虎也是拿捏准了杨家理亏,害怕自己把杨春桃怀孕的事儿说出去,这才敢如此嚣张。
郑老栓无奈的叹息摇头,他知道自己也管不了这些事儿,就背着手走出家门。
这种事在村里其实比较常见。
儿子结了婚,那就是两家人了,当父母的一般都很难再管。
尤其是像郑老栓这种对一家有亏欠的老父亲,更是得唯唯诺诺。
生怕被儿子给撵出家门,等老了也没人照养。
郑老栓刚走出门口,抬头就看见杨守业背着个人在往自家跑,旁边还跟着冯桂英。
两口子着急忙慌的样子,像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儿一样。
郑老栓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了这是?”
杨守业背的那个人脸上裹着头巾,郑老栓也看不出来是谁。
要说是他闺女吧,这肯定是不合适。
可没听说谁家闺女出门子要让老子背着的,一般都是同辈份没结婚的男孩儿。
而且,这时间是不是太早了些?
现在顶多也就七八点,就算不备轿子,也不请吃大席。
那也得等时间快到中午才会过来。
杨守业着急忙慌道:
“出了点事儿,先进屋再说,等会把门关上。”
“哦好好...”
郑老栓也没多问,领着两口子进了家门。
等到了堂屋之后,冯桂英才将女儿脸上裹着的头巾给扯了下来。
郑老栓看杨春桃鼻青脸肿,却还傻乎乎冲着自己笑的样子也是一脸诧异。
“这...脸上怎么了这是?”
杨守业看了眼郑虎,也没回答,只是解释道:
“春桃她昨晚上受了点刺激,现在精神好像有些不太正常,先让她在你家住着。老栓你把户口本找一下,我等会赶紧去趟公社给他俩办下登记。”
郑老栓没多想就连连点头。
“行,我这就去拿。”
可这时,郑虎却是不乐意了,他如门神般堵在门口,甚至还推了自家老子一把。
“拿个屁!老子有手有脚,浓眉大眼,哪点差了?你他妈让我娶个大肚子的破鞋回来就算了,可她最起码也得不痴不傻才行吧?”
肚里带着孩子就算了,起码旁人不知道,现在也看不出来。
以后要是生了,大家也都会当做是他郑虎的孩子,没人笑话他。
可这娶个傻子回家,那大家是看在眼里的。
劳改的爹,跑了的妈,这又来个傻掉的媳妇...
郑虎光是想着这些,就觉得自己在村里低人一等,又怎么可能同意?
杨守业一听这话,从昨晚上积压的怨气,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郑虎!你个狗日的别太过分了!春桃为什么会这样你就没一点数吗?赶紧把户口本给我拿过来,不然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冯桂英也是在旁边苦苦哀求。
“虎子,你就可怜一下这丫头吧,她这是能治的,但我们不敢带她去城里啊,怕肚子里的孩子再被查出来了。你俩先登记上,让她在你家住一天,等明个我们就领着她去城里找个卫生院看看。”
郑老栓不知道昨晚的事儿,也不知道该说啥,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切。”郑虎不屑一顾,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说的好听,那要是治不好呢?跟一个傻子结婚,我他妈以后还在不在村里住了?”
“你!”杨守业怒抬起一根手指,指着郑虎的鼻子恶骂道:“你个畜生!要不是你昨晚上干那种事儿,她至于受这么大的刺激吗?你今天要不把户口本给我,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冯桂英连忙推开杨守业,苦口婆心劝说着。
“虎子,要是治不好,就让她回家跟我们两口子一块住,她在你家住一晚那也够了啊,回头咱可以再离婚嘛是不是?”
两口子最担心的是杨春桃肚子里的孩子。
跟郑虎住一晚就怀上,那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杨春桃本就跟王风钻了一回苞米地,所以就算是后来有人觉得不对劲,也没人敢怀疑。
郑虎丝毫不慌,在村里从小长到大,哪家吵架不放两句狠话?
也没听说谁家出了血案啊。
“要怪就怪你闺女自己不要脸!跟老子结婚前还要和野男人上一回床才满意,万人骑的货色,老子提前享受下怎么了?”
郑虎的话,彻底点燃了杨守业心中的怒火。
昨晚上的事情一直如同一根针一样扎在他的心口,女儿肚子里的孩子也让他感到深深的羞辱。
眼下郑虎又要赖账,不愿跟杨春桃登记结婚。
那杨春桃跟人乱搞的事儿早晚是要捂不住的。
一想到村民的冷眼跟昨晚的屈辱,杨守业就理智全无,他直接一脚将郑虎踹翻在地。
后者还没挣扎着起身,杨守业就疯狂冲进厨房。
再出来时,手中提着把明晃晃的菜刀。
“我他妈砍死你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