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山说话办事确实小心谨慎。
哪怕在家里，很多时候也跟打太极一样，很少会明说。
有人领悟到了他的意思，那就是误解，过分揣测。
不代表他自身想法。
这方面周朝元但凡能稍微学个一星半点过去，也不至于能让张大山对他动了杀心。
王风连忙改口。
“表叔您说的对，是我误会了您的意思。”
张大山这才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丢下了一句威胁跟劝诫参半的话出来。
“别学周朝元。”
“明白...”王风汗流浃背，握着筷子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张大山也没管他，抬头看向冯娟。
“娟子，去把东西拿出来吧，明早3点街上没啥人，让他回去。”
“3点是不是太早了些？从公社到县城还要骑三个多小时的车，这大冷的天儿...”冯娟一脸心疼。
张大山撇了眼王风，“他晚上7点都能跑人姑娘家快活一阵再过来，早上让他3点走还委屈了不成？”
“不委屈...婶儿，我没事。”王风连忙说道。
冯娟叹了口气，絮叨着也不让孩子多住两天之类的话，就起身走到里屋翻找东西。
很快就拿出来了一封纸袋，掏出里面的东西摊在桌上。
有户口本、政审表、录取通知书、试卷，以及一封公社的介绍信。
甚至连志愿单，张大山都提前帮王风填好。
只是这事儿似乎从来就没问过他。
王风倒也不在意，他随意翻开户口本前两页，是两个很陌生的名字，中间还单独夹了两张照片。
再往后翻，同样夹着张照片。
王风捏起来一看，上面的人却是自己。
然户口本的姓名一栏，赫然写着的正是林默！
张大山正色道。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林默。”
王风皱着眉，突然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是有些耳熟。
张大山也没想着去解释，似乎谁叫这个名字，于他们而言从来不重要。
王风只是拿着户口本再往后翻。
户口本的每页都单独夹着张照片，似乎是为了让王风熟悉下这一家子。
最后这张相片上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姑娘，青涩稚嫩，眉眼如画，看的王风不禁勾了下舌尖。
啪的一声！
邪念刚刚冒出头，就被张大山猛抽了一巴掌。
王风连忙放下户口本，直接跪了下去。
冯娟拦着要再发火的张大山，不停劝道：“你说你这是做什么呀？小风也老大不小的了，这个年纪稍微想想还能有错了啊？小风听话，咱到了学校就好好上学，你的婚事你叔都替你考虑好了，人姑娘那边的条件可好了，长的又漂亮，不比底下的这些村姑强啊？等上两年学就给你们办婚礼。”
张大山强压着心头火气，瞪着王风威胁道：
“还有几天开学，你明天回去抓紧时间做体检，完后就给我滚回学校去！在省城那边再惹了麻烦，别指望着老子能帮你擦屁股，我一个公社书记，手伸不了那么远！”
“叔您放心，我到了学校一定把心思全都放在学习上！”王风又跪在地上冲他磕了两个头。
......
过完年正值开学季，沈芸也是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晚上吃过饭，老两口去厨房刷锅洗碗，沈芸就缠着林默一块坐在堂屋聊天。
“林默哥，今天都初七了，你不用准备去学校报道吗？”
“我？去学校？”林默一脸别闹了的表情，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考的上！
沈芸双眼瞪的老大，“你不是学习可用功了吗？之前在扫盲班教我们上课的时候，也经常会抽空看自己的书，好多次教着教着都串了呢！”
林默确实不记得有这回事儿，尴尬的挠着头。
“没考上呗，这时候通知书还没送过来，那就是成绩没上线，我就不是上学那块料，还是想着明个把杨官河修好才是正事儿。”
“不可能吧？”沈芸还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学习那么刻苦都考不上吗？高考好难。”
林默笑了笑。
“每年招生人数就那么些，总有人是比我更刻苦，更用功，落榜也正常，这就叫人外有人。”
沈芸撅着张小嘴，有些不高兴。
眼睛在眼眶里骨碌碌的转了两圈，又突然问道：
“那你考上了，是不是马上就要跑城里去了？”
“是啊，咱们公社可没大学。”
呼~
沈芸一只小手轻轻拍打着胸脯，就差把‘好险’二字写在脸上了。
林默则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该不会是想说幸好没考上吧？”
“当然！不是啊...”沈芸一张小脸涨的通红，也幸好天黑，不然的话一定是要露馅的！
这年代各种信息不发达，也没有线上查成绩的方法。
邮寄送的只是录取通知书，而不会将成绩单交到每一位考生家里。
没有被录取，最后甚至连自己的高考成绩都不知道。
林默知道自己肯定考上了，但他上不了，因为有另一个林默已经准备去学校报道了。
而他没有介绍信，光拿着一张户口本，到了省城甚至都没法证明自己叫林默！
怎么上？
当然，林默也没想再去上学。
攒下来的钱，这些天都用来带这姑娘去公社看电影，买吃的...
这可绝对不是在泡妞。
看电影是为了兑现前几天的承诺，也是为了感谢她三十儿那晚在大队里豁出一切帮自己解围。
那晚害的沈芸没看成电影，也理应补她一场。
姑娘确实看的很开心。
吃的自不用多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一家人日子不好过，林默总不能一直吃白食。
除了干活，买点儿食物回来也是应该的。
就拿今天的晚饭来说，沈母就炒了两个鸡蛋，不过都是林默跟沈芸吃的。
两口子丁点儿没碰。
“行了，早点儿睡吧，明一早还要早点起来去村口集合呢。”林默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困了。
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消停过。
连着跟几个生产队长开会，合计着明天的工作细节之类。
还是有不少人都关心这条河的，毕竟牵扯到今年的庄稼收成。
群众中，也有不少明事理的人在。
他们也明白，初八修河，是林默好不容易才硬生生的从周朝元那争取来的。
毕竟这条河都拖了一整年时间。
这次要是修不好，谁知道还要再等多久？
相比起来，杨守业明天嫁女儿的事，在村里真没多少人关心！
“那林默哥你好好休息，明早上我也跟你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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