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也有好东西。
耳朵、拱嘴、猪肚跟猪心都大把的人吃。
队里却专挑没人要的猪肺留给沈林，就连较好点的猪肝也只给了半只。
这不明显在欺负这一家子嘛！
可偏偏沈林也就好欺负。
他一听林默要再回队里讨要说法，吓的水桶都要丢了。
“别！林知青您可别，这东西凑合着能吃，挺香的...就是委屈您了，家里还有半条鱼，等...”
说到这里，沈林涨红了脸，怯懦的看了圈周围，如碰到禁忌般不敢再开口。
林默挑了下眉，心中顿时明了，也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你把水桶给我提着，沈芸醒了快回去看看吧，我刚喂她喝了点水，现在身子好了些。”
听到闺女醒来，沈林面露喜色。
不再跟林默东拉西扯，手里提着刚领的下水，跑的飞快。
林默跟在后边摇了摇头，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后脚进门，就看到沈母在盯着门口挂着的下水抹眼泪。
见到林默进来，她连忙擦了擦眼角。
“小默，怎么能让你帮我们打水呢，这么冷的天儿快去屋里暖和会儿。”
说着话，沈母上前来接过水桶。
“不碍事的大娘。”林默客套了两句，也没进屋，蹲在厨房门口跟沈母闲聊。
“队里一直都这么办事儿的吗？”
沈母脸上掩饰不住的哀色，说话时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跟人说说家里边来了客，闺女又病了，好讨块肉来，可他...”
林默摇了摇头。
“你别怪沈叔，这东西不该咱们去讨，是队里分的时候就该安排好的。”
“唉不说这个了，你快进屋坐着歇歇吧，等会儿吃过饭我去把我们那屋收拾收拾，你好睡会儿。”
林默回头看了眼院内，下着大雪，柴火也都劈好，靠在墙边码放的整整齐齐。
沈林看完闺女也到厨房帮忙了。
没啥要自己干的活，便没杵在门口当个门神。
他这回可不敢再往西屋去了，尽管里面烧着炉子，暖和一些。
就坐在堂屋内，呆呆的看着院子里的雪景，心中细细捋着重生后的这一系列事情。
张大山藏的很深，也很会做表面工作。
这是林默上一世没能抓到他的主要原因，甚至到死才摸清楚他跟王风之间的关系。
说到底，就是因为林默级别太低！
没有那个权限可以接触到张大山这种级别的人！
别说张大山擅长伪装，哪怕漏洞百出全是把柄，那些把柄也不是林默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以触碰的到的。
还是得要往上爬！
这事儿对于上一世的林默是难于登天，背上个强干犯的罪名就被剥夺了所有晋升希望。
可这一世他干干净净！
如今还有着整个村的人帮忙抬轿子，外加上周朝元那个莽货上赶着要当这张人皮筏子，这要是还揭不了张大山的老底儿，那他林默...
“咳咳...”
林默正完善着自己的计划，就被隔壁一阵咳嗽声给打断。
“没事吧？”
“嗯嗯。”
林默挠了挠头，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很懂女人。
就比如沈芸刚才的那声‘嗯嗯’，他就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这也正常，上辈子他虽有女人，却也是别人玩剩下的。
杨春桃的心不在林默这儿，自然不会给他亲热的机会，二人也不可能交心。
林默抬头看了眼屋外，出于关心，还是推开门看了一眼。
“要喝水吗？”
“要。”沈芸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林默。
声音清脆好听，很乖巧。
林默龇了龇牙，觉得自己有点嘴欠儿。
想着是自己张口问的，没办法就又倒了碗热水递到床前。
这一次有了经验，他双眼第一时间就扭到旁处。
“我...穿了...”
许是通过林默拘谨的动作想起了什么事情，沈芸红着张小脸，羞涩的提醒了一句。
林默愣了愣，半信半疑的转过身来。
她确实穿了。
一件绿色的毛衣束着脖颈，伸出来的两只小手也能看到毛衣的袖口。
应是沈母看她醒了，就帮着套了件衣服上去。
上身有棉被遮挡，林默看不完整，但光从收口处就能看出是件很贴身的衣服，沈母手艺确实不差。
“哦，那就快喝完躺着吧。”
这次倒是轻松了不少，林默也显得大方了一些。
“感觉怎么样？”
“感觉...当时要死了。”
喝过水，二人开始聊天。
林默扶沈芸躺下，帮她盖好被子，伸手在火炉上烤了烤。
“是差点儿就死了，以后没事别老往河边跑，雪天地滑，洗衣服从村口打水就好。”
“我妈病了。”沈芸犹豫着张口。
林默微微颔首。
“我送你回来时进门还听到她咳嗽，身子骨是有些弱。”
沈芸不再说话，看起来有点纠结。
林默也没多问这档子事儿，二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救的我？”
“我？”林默又挠了挠头，这事儿还真不好说，不过好在不用讲述那么多细节。
“就下河给你捞上来了。”
“你没冻着？”沈芸眨着大大的双眼，很诧异。
“我身子骨壮实。”
“你可真厉害...”沈芸一脸憧憬的看着林默。
林默笑了笑，没搭话。
过了好半晌，沈芸突然开口，“我前天抓了好大一条鱼。”
“瞎猫碰上死耗子吧？”林默笑着问。
“嗯嗯。”沈芸连连点头，略有些诧异林默听到这话没变脸色。
“当时我在河边洗衣服，它自个在冰上蹦着蹦着就跳上来了，挺傻的一条鱼，但是很好吃。我跟我妈说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中午会有鱼肉吃。”
农林牧渔，皆归集体所有。
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才是自己的。
正常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沈芸一家子还被扣上了成分问题的帽子。
这要被抓到，后果只会更严重。
林默在听到沈林说家里有鱼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也知道这丫头今早上为啥会那么害怕。
只是一家人不说，林默肯定不会提，因为对他们的影响太大。
现在知道了，也只是好意提醒一句。
“别干这么傻的事儿了，让人瞧见不好。”
“嗯嗯。”沈芸再次应了两声，很喜欢这俩字。犹豫了一会儿，她又问道：
“你...不会去告状的吧？”
“告状？”林默忍不住笑了，“我还等着一会儿吃鱼呢。”
“嘿嘿。”沈芸咧了咧嘴，突然就有了一种自己没看错人的成就感。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林默无声的烤着火，沈芸时不时会扭头偷偷看他一眼。
又过了许久，沈芸突然侧过身子，静静地看着林默。
“我胸口...好像很疼，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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