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地位很低,要想搭上齐会计这条线,很难。
直接去举报,更不可能。
没门路。
拔出萝卜带出泥,看着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背后可能都有大牵连。
谁也不想被连带着一块端掉,基本是从上到下官官相护。
林默要去开了这个头,就等于是把自己做成了一张靶子,等着那些家伙过来打!
上一世,他仗着一腔热血来了套狠的,看着快意恩仇,可赔的是自己整个人生,最后还漏了一条大鱼。
这一世他在暗,便不急动手,有的是时间好好做打算。
周朝元,公社里的记号员。
属于八大员之一,很吃香。
这个位子,林默有兴趣,且不小!
只要搭上了这条枝儿,那齐会计也就能多接触。
“哈...”
心里合计着这些,林默不禁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低头看了眼面前那姑娘,这丫头也就19岁的年龄,一张小脸模样清秀,长的端正,正儿八经的村花。
现在脸色稍稍恢复了一些过来,不再煞白的吓人,更好看了一些。
只是依旧双眼紧闭,睡美人一样躺在那儿。
林默昨夜折腾了大半宿,好容易给死猪一样沉的郑虎搬到杨春桃床上,自己在棚子里凑合着指定是没休息好。
今早上为了救眼前的这姑娘又累的够呛,想着想着,眼皮就开始直打架。
脑袋一沉,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的不错,只是隐约间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
那只手软乎,冰凉,却也足够舒服。
林默睡梦中没什么知觉,下意识的贴在上面蹭了蹭,就这么蹭了两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双眼猛的瞪圆。
睡意也顿时消散,当即坐起身子,看着躺在床上的那姑娘。
沈芸醒了。
她脸色透着疲惫,无力的扭着脑袋在看林默。
林默也在看她,二人大眼瞪小眼。
“你不是我爸...”
沈芸率先说话,一张口就给林默噎了个半死。
答案显而易见,林默跟她没有这一层关系,也没兴趣。
林默尴尬的挠着后脑,正欲开口,那丫头就继续强撑着说道:“我认识你。”
“我叫林默。”林默点点头,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你救了我的命。”
“乡里乡亲的,互相搭把手的事儿,不用放在心上。现在觉得怎么样?我帮你去找沈大娘过来吧。”
“我渴了,还有...谢谢你。”
得,一开口就知道跟沈林是亲父女,说话的时候是一模一样!
“水...”林默扭身去找水壶。
女儿落水,沈母第一时间就在屋里生了炉火,上面架着一只变形了的老式平底铝水壶。
里面烫着水,水汽滋滋往外冒着。
林默拿起边上的水碗,倒一碗热水,吹了两口热气,送到姑娘面前。
姑娘看了看水碗,又看了看林默,脑袋强撑着往上却抬不起来。
“我扶着你起来?”林默见这姑娘没拒绝,就一只手伸到枕头上面,轻轻托起她的脑袋。
发丝上的冰水早干了,柔软丝发贴在手中的触感舒适。
林默不敢往下托着对方的脖子,更不敢扶着腰,只能这么着。
脑袋慢慢往上抬,嘴唇碰到碗沿。
林默把碗口往下压,方便她能喝水。
出于本能反应,沈芸喝水时抬着两只小手想要捧碗。
两条胳膊这么一挤,胸前白花花的光景就开始晃的林默有点眼花。
被子夹在胸前,让林默不由得想起了唐朝比较流行的低胸装,连忙将视线移动到别处。
沈芸小口小口的喝完水,刚准备跟林默道谢,一扭头就见他的双眼正不自觉的看着窗户。
她歪了下脑袋,又试探性的低头看了眼。
见到破旧棉被快要盖不住的胸口时,顿时反应过来,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躺了下去,一双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屋顶。
林默这才敢扭过头来,发现这妮子原先苍白的脸色这时竟红的发烫!
同时,她裸露在外的两条细嫩胳膊,也赶忙羞涩的收回被子里。
还怪可爱的...
林默不禁笑了笑,“我帮你去叫下沈大娘吧,她还不知道你醒了。”
“谢谢你...”沈芸很有礼貌。
应是在村子里很少接受过别人善意的缘故,一家子都是这般拘束。
林默起身,推开门朝外走去。
站在厨房门口,沈林领猪肉还没回来。
沈母在里面忙前忙后,烧水煮黄米来吃。
不是现今的小米,其实就是黄高粱,口感跟味道很差。
对一家人来说,应该也只能拿出来这些了。
林默对吃的不挑,也没在意,只说了沈芸醒来的事儿。
沈母一听这话,立马喜笑颜开,连锅灶都没来得及顾。
“真醒啦?诶哟太好了,那我快去瞧瞧...”
林默坐在灶台后,将里面快要翘出来的柴火又往里填了填。
打眼看了一圈厨房。
厨房矮小,说是房子,其实就是用玉米杆搭的一间草棚子。
四周立上柱子,用麻绳捆绑,外面再糊一层黄泥。
不过一家人是仔细整理过的,再加上沈林手艺活说的过去,这棚子倒也稳固。
简陋了些,但每日做顿一日三餐,凑合着也能过。
这年头,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
案板上放着挂了霜的白菜,还有几根糠了的白萝卜,失了水分,所以个头儿很小。
这些大概就是中午的午饭了。
林默看了一圈,又往锅里填了瓢水,看水缸空了,就提着水桶去村口打水,没把自己当客人。
知青也得干活,大队不养闲人。
走在村里,雪下的大了些。
林默紧了紧身上的棉袄,跟碰头的村民随口打着招呼,提着装满的水桶加快脚步往家赶。
“林知青,这活让我来,您别干。”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踩的厚实的雪地咯吱作响。
林默扭头看去,沈林已经领了肉回来,不由分说就要接过林默手中水桶。
“没事的叔,就这一桶水也不沉。”
说话间,林默低头看了眼他的双手。
一副猪肺,用麻绳吊着,红彤彤血淋淋的,再就是上面连带捆着半只猪肝跟一副肠头。
“队里就没给点儿正儿八经的肉?”林默皱着眉头,眼神冷冽。
这年代舍不得烧一大锅热水焯完水再倒掉,料酒无须多说。
生姜都不是随便能放的,谁家头疼发热,全靠那一晚姜汤来暖身子。
沈林手里这些东西下了锅,那腥气保准冲的整院子都是。
队里那些人,没打算让这一家子过个好年啊!
“最后一批年猪杀完了,我去了之后就剩下这么点儿。”沈林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刚领来的下水,跟在林默身后,向家走去。
“那些人真有点过分了!”林默揉捏着手指,语气冰冷。
“走沈叔,我跟你一块去队里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