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水泡病

站在门口，秦云深吸了一口气。

这半年的时间，他几乎很少出门，只在前期出去过几次。

门外发生了许多事情，有些邻居黑化，杀人抢粮。

有些人佯装柔弱，在别人门口苦苦哀求，想要进去避难。

也有赵刚毅这样的暴徒直接破门而入，暴力解决业主。

他很清楚，外面很乱。

三十二层楼，虽然不是每一层都有人住，但是入住率起码要有一半了。

去年人口普查的时候，他问过一嘴，整个东乾苑足有五千人，而1栋就占了十分之一。

尽管现在因为大洪水的到来，死了不少人，但仅仅半年，仍有三四百人存活。

大部分死亡的人里，有不少其实是在抢房子，争物资，彼此间斗殴打死的。

秩序崩坏的时候，武力就是唯一，人命变得越来越不值钱。

他每日在家里都能听到有人惨叫，有人发出哀嚎。

这也是他不断拼命练习体能，增强战斗能力的原因。

现在系统的出现，更是雪中送炭。

“击杀智慧生命就能获得积分吗？”

他不清楚哪些算是智慧生命，但【人】肯定是。

秦云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只是现在不无辜的人可不在少数。

以赵刚毅为首的那支保安队伍，就是现在最大的恶霸，而且他们迟早会找上门来。

虽然秦云占据地理和装备优势。

可赵刚毅也不傻，以前也有人这样做过，他就拖，让人24小时骚扰，最终那人被拖到了精神崩溃，跳楼自杀。

秦云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更能撑，所以他只能想办法主动出击、另谋出路。

秦云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外面动静，确认没有人，他这才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

透过防盗门向外看去，楼道黑漆漆的，一股烧焦的味道不时传来，应该是之前有人在点火做饭。

他提了替身，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

锁是指纹锁，除了他之外没人能打开。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行动，也没有贸然打开手电筒，而是在楼梯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楼上有瓢泼大雨的噼里啪啦声音，楼下似乎有一些人说话声。

秦云走向安全通道，一打开安全通道的门，顿时就有一股咸湿的海水味扑面而来。

除此之外，楼道里还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墙皮大片剥落，露出斑驳的水泥，头顶的感应灯早已熄灭，只有远处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散发着幽幽冷光。

秦云握紧手中的朴刀，脚步轻得像猫，每一步都踩在积水边缘，尽量不发出声响。

他先是试着去了一下32楼，结果发现防火门几乎被焊死——除了大锁之外，后面还有一堆的重物挡住，根本无法悄无声息的突破。

无奈，他只能往下探查，很快就发现了人影。

就在31到30层的转角平台下方，两具身影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失去了意识。

他没敢靠近，用手电筒微弱的光线扫过两张苍白的脸——是以前在物业上班的两朵业花。

李芳芳和苏乃欣。

感受到光亮后，两人悠悠清醒。

李芳芳嘴唇干裂，脸颊凹陷，身上裹着一件湿透的薄毯，手指微微抽搐。

苏乃欣的情况稍好些，但眼神涣散，看到秦云时才勉强聚焦。

“别……别杀我。”李芳芳声音沙哑，“我是赵刚毅的人。”

“我知道。”秦云面无表情，赵刚毅不可能放过这种到嘴的肉，他以前就经常骚扰她们。

不过——

“既然是赵刚毅的人，怎么不在房间在这里？”

秦云眼中闪过狐疑。

赵刚毅为了收买人心，跟着他混的都有房间住。

两女顿时怔了怔，沉默不语。

“说实话。”秦云声音转冷。

两女立马颤抖起来，并且越抖越剧烈。

“你们怎么了？”

秦云眉头一皱。

“饿的……还有水泡病。”

苏乃欣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脚踝，那里肿胀发紫，皮肤溃烂。

李芳芳补充道：“我们躲在楼梯间，不敢回家……赵刚毅带人搜楼，见人就打，抢食物、抢水，连老人的药都不放过……当然还有女人。”

秦云见状，又后退了几步。

水泡病是这半年里出现的一种新型寄生病毒，宿主死亡后会迅速扩散。

一旦感染，几乎必死无疑。

但宿主死亡之前，并不会轻易传播。

秦云后退到安全距离才问道：“赵刚毅现在有多少人？”

“不清楚……至少十五六个，都带着刀和棍子，还有防爆盾牌。”苏乃欣喘了口气，“他说……要统一整栋楼，不服的，全都弄死。”

秦云沉默片刻，这栋楼，正在变成一座囚笼。

他从兜里取出半包压缩饼干，丢给苏乃欣：“给你们的，别咽太快。”

苏乃欣颤抖着手接过，眼泪突然滚了下来：“谢谢……真的谢谢你……我以为没人会管我们了。”

秦云没有回应。

他不是善心泛滥的人，只是清楚得很——这两人已经患病，又离他家这么近，如果现在死了，尸体腐烂，肯定引发病毒扩散。

到时候，再坚固的防线也守不住。

说不定还没等他找到离开的方法，就感染了病毒。

而看到食物后，李芳芳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她立马爬起身想要向秦云靠过去。

“大哥，您家里还有地方吗？我们俩没地方住了，家都被淹了，你行行好，能不能给我们一间房？我们什么都愿意做的。”

她露出哀求之色，不经意脱落了身上的外套，露出了里面薄薄的T恤。

T恤的领口很大，露出雪白的深沟。

竟然还是真空上阵，高耸之处，居然有明显的雷点。

“大哥，我真的什么都可以做的，而且我没有病，只要有个住的地方，有口吃的，我可以给你做牛做马，你想要什么姿势，我都……”

可她说着说着，却说不下去了。

因为秦云的眼神没有半点波动，头盔中穿出来的那对眸子中，只有直勾勾的幽冷。

他甚至提起了朴刀。

这种时候精虫上脑，简直就是找死。

“不要废话，告诉我赵刚毅住在哪？”

李芳芳一个哆嗦，冰冷的刀锋，吓得她脸色煞白，顿时跌坐了回去，一时间都不敢说话了。

倒是苏乃欣开口回答道：“赵刚毅在不同楼层都有房间，他会不定时换房子。”

秦云目光微闪，又问道：“他们还有多少吃的？”

“没有多少了，现在他们正打算挨家挨户的搜刮，你之前一直躲在家里吧？小心点吧，他们很快就要找上门了。”

听到这话，秦云不禁对苏乃欣多看了两眼。

这个女人长得不错，但是明显营养不良，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皮肤溃烂，远不如一旁的李芳芳活得滋润。

也许是知道自己感染了水泡病，苏乃欣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坦然。

“赵刚毅下一步会去哪？”

秦云又问了一些问题后，对周围的情况大概有数了。

他没有继续下楼，按照对方说法，楼下大部分都是赵刚毅的人，自己这个陌生人下去，很容易被围殴。

他当下选择去连廊转了一圈，果然发现不少人躲在连廊里。

因为连廊没有遮挡，很多人都用塑料袋之类的搭成帐篷，挡住外面的雨水，倒也勉强能住。

好在每一层连廊够大，大部分都是以家庭为单位住在一起的。

基本上一个连廊有两三家人一起住，而且颇有组织，这些人似乎也抱团取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