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孙氏小娘案

兵马司衙门。

名叫温辰的可怜人，抱着亡妻在院子里痛哭。

二楼值房，韩承轩正俯身在桌岸上，奋笔疾书。

待他写完最后一行字，叶竹早已捧着南城兵马司正指挥史的官印，用力按在上面。

所写之事，正是孙氏小娘一案的概要。

西门庆卷起案牍，收入袖中，马不停蹄赶往都察院。

都察院两尊石狮垂首卧在青石板上，彰显威严肃穆。

西门庆拢了拢领口，靴底踏过都察院的门槛。

沈知砚正拿着狼毫笔，对着书册写写画画。

见西门庆进来，只抬了抬眼。

“何事？”

西门庆立即小跑着进来，把孙氏小娘案牍恭敬放在沈知砚左手边。

沈知砚并没有着急去看，只是对着手中书册又批注一番后，这才拿过案牍。

西门庆赶紧俯身汇报：“卑职打听过这家万越钱庄，根子好像是在户部陈侍郎府上，卑职不好掌握分寸，特来请示大人。”

听到此话，沈知砚直接把手里的案牍握成一团，砸在西门庆头上。

。

“上次让你查甲字库劫案，你给我查办了治国府！”

“现在一个奸杀案，你又想查到齐国府头上？”

“你个混账到底是有几个脑袋？”

沈知砚的突然发作，把西门庆吓得一哆嗦。

没想到这只以稳重著称的老狗，也有狗急跳墙的一面。

西门庆忙垂首作揖，态度无比真诚。

“大人息怒，若大人不方便指示，卑职这就退下，自行查办此案。”

西门庆也不多说话，这就要躬身退出。

看到他表现得这么听话，沈知砚冷哼一声。

“别以为你有北静王青睐，就敢得罪那些权贵，要知道就是王爷亲临，也要给他们几分薄面。”

西门庆赶忙再拜：“大人教训的是，那这案件？”

“案子自然是可以查，但要有个度，不要涉及齐国府。”

沈知砚有些心累地揉了揉眼角。

怎么就收了个这么不省心的部下？

沈知砚本就出自寒门，对于这些世袭官位的权贵没有多少好感。

他看好西门庆，也是因为这小子胆子大，关键时刻能帮自己做些非常之事。

可这小子忒不知道天高地厚，放任不管肯定出乱子，以后还要好好调教。

“怎么，还不走，要我留你吃饭不成？”

看到西门庆还在那里杵着，沈知砚瞪了他一眼。

西门庆讪讪一笑：

“属下人手单薄，前番甲字库案，曹节查勘库银的手段实在利落……”

西门庆话未说完，就见沈知砚朝他踹了过来。

他赶紧跑了。

气的沈知砚在值房里吹鼻子瞪眼，曹节本是陛下派在他身边的协助。

上次跟着西门庆几日，就差点被这小子拐跑。

再借给他几天，怕不是肉包子打了狗。

西门庆也是自言自语，老子不就是给你要个人吗，三品大员也太特么小气了。

刚走出了院子，正面撞上几个身穿官袍的大官，为首的是富察·苏赫巴鲁，沈知砚的死对头。

“站住！”

苏赫巴鲁厉声喝到。

西门庆只好站定。

“陈侍郎，上前来好好看看此人，这位西门大人可是查抄了治国府的大功臣。”

“可别说本官没提醒你，小心哪天你的齐国府也被他给查抄喽。”

苏赫巴鲁皮笑肉不笑地说着，眼珠子更是狠狠瞪着西门庆。

他身后走出一人。

只见身着绯色盘领袍，袍角绣着正三品孔雀补子，五十许的年纪，脸上有着三缕短髯。

这人看向西门庆的眼神，只有冷冷的漠视。

“大人，卑职还有要事。”

西门庆躬身说道。

苏赫巴鲁往地上呸了一口：“滚，狗奴才。”

西门庆直接离去，转身时还不忘看了一眼陈翼。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这个老王八蛋。

还有这个富察老王八。

西门庆嘴里骂骂咧咧，总有一天老子把你们全剁了。

出了都察院的大门，西门庆刚扶上马车的铜环，车帘哗啦被掀开，冷风裹着一阵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

曹节穿件玄色窄袖劲装，腰束漆黑短刀，正直直坐在马车中。

见他进来，刻意往车角挪了挪，却也不说话。

西门庆乐得哈哈大笑，赶紧爬上马车，坐在曹节身边，左手搂着曹节的肩膀。

“我就说嘛，沈大人还是爱我的！有你在，不愁大事不成。”

曹节却是嫌弃地拍掉他的大手：

“要不是大人有令，我才懒得理你。”

耳尖却悄悄泛了点桃色。

西门庆故意往她身侧凑了凑，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清香，看来自己送她的香水已经用上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贪婪吸收着这股香味。

曹节猛地转头，撞进他含着笑意的眼眸。

那目光太炽热，她慌忙垂眸，攥着短刀的手指悄悄收紧。

“你说，我要是再立大功，向沈大人开口要了你来，如何？”

西门庆打趣道。

却见曹节的短刀出鞘，一道寒光在马车内炸起。

西门庆赶紧用手掌推了一下她的手背，短刀清脆入鞘。

“开个玩笑，别当真！”

西门庆赶紧求饶。

粘杆处特务对四品及以下大员有先斩后奏特权，西门庆可不希望自己被她拿来练刀。

次日天未亮，京都的坊巷已飘起了议论。

卖花婆子挑着担子过街，竹筐里的菊花沾着露水，嘴里却叹：

“万越钱庄的人把孙氏小娘的头发都扯掉了，尸体现在还摆在兵马司大院！”

酒肆里的闲汉拍着油汪汪的桌面，酒碗震得叮当响：

“那可是一尸两命啊，我要是那温辰，早就提着刀给钱庄拼命去了！”

孙氏小娘被污的案件，成了大半个京都百姓的谈资。

这当然也是西门庆的手笔，昨日他就已经派遣小麻雀们，把消息带到了大街小巷。

更有不少人亲自到南城兵马司衙门看孙氏尸体，验证了传言。

西门庆在去梨香院的路上，听着满街都是对万越钱庄的骂声，嘴角勾起抹淡笑。

梨香院，薛蟠正蹲在廊下逗鸟，见西门庆进来，忙丢了鸟食扑上去。

“好兄弟！是不是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