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西门庆如此问,红夏嗤笑一声,指尖戳了戳他的下巴:“爷只盯着窑子和香坊的生意,竟不知这墨石花是京都最横的隐秘帮派。”
“赌场、黑钱庄占了京都一半不说,背后更有齐国府撑腰。”
说罢,她更是用手轻轻揉捏着西门庆伤口的位置。
“齐国府?这些国公府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西门庆骂了句。
红夏挑了挑柳叶眉,故意咬着他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
“爷嘴上骂着,不还天天往荣国府跑?莫不是看上了哪位姑娘,难道是奶奶?该不是那凶名远播的二奶奶吧?”
看似玩笑,却又不像玩笑。
红夏平日里和她打情骂俏,看着松弛感拉满。
但能在西门庆手下常居高位,她靠的却是一手洞察人心的天赋。
西门庆忙讪讪道:“都是为了生意,生意。”
红夏咯咯笑起来,指尖往下滑去,隔着中衣探到他小腹处,只觉有东西硬实得像块青冈石,忍不住捏了捏。
“倒是养得结实。”
她笑着起身,理了理微皱的褙子,指尖故意在他衣襟上多停留了片刻。
“虽说伤口愈合,伤筋动骨一百天做不得假,且歇个两月,我回头再来找你。”
“到时候,爷可得好好奖励姐姐。”
说罢抛个媚眼,扭着腰肢离去,留下一阵香风。
西门庆望着她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
在这位大姐姐面前,自己倒真的成弟弟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狮子楼的木门就被撞得砰砰响,像是要被拆下来。
西门庆正倚在窗边用早膳,白瓷碗里的燕窝粥冒着热气。
刚舀了半勺,就见薛蟠披头散发冲进来。
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左眼肿得只剩条缝,活像个被揍扁的猪头。
“我的贤弟!你可得为哥哥报仇!”
薛蟠一把抓住西门庆的胳膊,指节泛白。
啪!
西门庆把玉勺往桌上一拍。
虽看到薛蟠被揍成了猪头,心中想笑。
但脸上却义愤填膺,手往门外一挥,大喊道:
“谁敢动我大哥?”
“玳安!玳安!”
“集合家丁,抄家伙去!今日非得拆了他家的房子不可!”
说着就要起身,袖口扫过桌角,将一碟杏仁糕扫落在地。
地上狼藉一片。
薛蟠忙死死拉住他,哭丧着脸:
“贤弟且慢,且慢!实在是拆不动。”
“是齐国府的人!我这模样,就是被他家恶奴打的!”
他说着,还委屈地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瞧,狗娘草的,居然还放狗来咬我!”
“齐国府……”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西门庆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他扶薛蟠坐在椅子上,递过一碗热茶,指尖故意在他手背碰了碰,以示安抚:
“大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薛蟠接过茶碗,手都在抖,大半碗茶洒在衣襟上,才喘着粗气道:
“我想把咱们的香水分给娘娘们,全靠钱公公和各宫搭线。”
“谁知昨日钱公公突然不搭理我,一打听才知道,是齐国府的陈翼在背后搞鬼!”
他越说越气,拍着桌子骂道:“我气不过,带了人去齐国府门口理论,结果那陈翼连面都不露,直接放恶奴出来打我!”
“还放狗咬我!你瞧我这裤腿,都是狗牙印!”
说着拉起裤腿,果然露出几道红印。
“我薛蟠在金陵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在京都被人当狗打,一世英名全毁了!”
薛蟠唉声叹气。
西门庆听得恼火,却不是因为薛蟠被打。
治国府的地下产业被齐国府截胡,如今连皇商的门路也要被断,这陈翼未免把手伸得太长了些!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一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发财之路,很可能毁于一旦,西门庆怒火更盛,抓起桌上的玉碗狠狠往地上一摔。
玉碗碎成数片,茶水溅湿了薛蟠的衣摆。
西门庆吼道:“这狗娘草的陈翼!真当咱们好欺负不成!”
薛蟠本就豪迈,见义弟为自己这般动怒,顿时感动得两眼发红。
他上前一把抱住西门庆,鼻涕眼泪全蹭在他的锦袍上。
“贤弟!这辈子只有你是我真兄弟!”
西门庆拍着他的背,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刻意的安抚:
“大哥放心,这仇我替你报,你且先回去,我有了主意再去寻你。”
薛蟠重重点了点头,这才一瘸一拐地离了狮子楼。
西门庆随即叫来了玳安。
“你且让小麻雀们在齐国府周边活动,不用刻意打听消息,看到听到些什么再来汇报,万不能让这些孩子涉险。”
“再去试着联络一下宫里的刘公公,只要有门路,别怜惜银票。”
连说两条命令后,玳安立即去办。
“墨石花……齐国府……”
西门庆的手指一下接着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他和刘公公有过一面之缘,能宣读圣旨,想必宫中位置不弱于钱公公。
既然钱公公靠不住,只能再起刘公公这条新线。
至于活跃于地下的帮派墨石花,西门庆还真是知之甚少。
自己的金瓶观目前还只是雏形,如果能趁这次机会搞掉这狗屁石花,定会一炮而响。
就在西门庆出神的时候,后院门口有一老者扣门。
“敢问西门东家可在府上。”
听出是柳萍秋的声音,西门庆直接让他进来。
狮子楼分前后二院,前院是狮子街上最好的酒楼,后院则是西门庆的私人庭院。
作为狮子楼的头号说书先生,柳萍秋虽每日在前院说书,来后院倒还真是第一次。
老柳蹒跚着走来,手脚不利落,脸上却是满面红光。
说了《流星蝴蝶剑》以来,他便成了京都城的当红人物。
知名度甚至压过了庆园春的头牌。
书中经西门庆改编后的“金瓶观”、“凤酒”等字样,在京都已是口口相传。
“老朽斗胆请示《流星蝴蝶剑》的下文,东家可有了?”
老柳眼神带着试探。
上次西门庆交给他的话本只是初册,内容并不多。
能坚持这么多天,完全是靠老柳自己的说书经验,把这故事搞成一日一更。
每次说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喊出了那句遭人嫌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自然是有。”
西门庆把前日准备好的第二册《流星蝴蝶剑》取出。
老柳咧着大黄牙,满是欣喜。
他正欲捧书告退,又被西门庆叫住。
“别急,我要再加点内容进去。”
西门庆取出狼毫笔,已开始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