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悄悄推门进去,发现房间里只有陈冬冬一人,正在伏案记录着什么。
她比先前清减了些,肩颈线条愈发纤细,罗裙领口微敞,露出半截细腻的锁骨,肌肤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看见是西门庆来了,陈冬冬倒没了往日的怯懦,开心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东家来得正好,我刚做完今天的记录。”
陈冬冬立马起身,她身前的案上摆着十余个琉璃瓶,瓶里各色的液体泛着柔光。
她取过一瓶,用银簪挑了点液体,指尖轻颤着抹在手臂上。
西门庆从后背抱住了她,然后轻轻嗅了嗅她抬起的手臂。
果然那味道,十分清新雅致,闻过之后便再难忘记。
“很好。”西门庆声音带着些微沙哑,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垂。
“做百支小样,用錾花银瓶分装,给北静王、荣国府这些王公府邸的夫人们送去。明日起开售,定价二十两一瓶,先让京里的贵人们尝个鲜。”
陈冬冬颔首应下。
鬓边的步摇跟着晃了晃,耳垂的红意更胜,连说话都带了点轻颤:“我明日就去安排。”
随后她又缓缓抬头,眼神中带着期望,弱弱问道:“东家,今日还回吗?”
“不回了。”
西门庆淡然一笑,就一把将她抱起。
烛火将两人的影子叠在素色帐面上,像宣纸上晕开的淡墨,慢慢融成一处。
西门庆动作轻得似怕惊了帐外栖着的流萤。
帐内的呼吸渐渐缠在一处,烛火忽明忽暗间。
只听得见帐钩偶尔轻轻碰撞的细碎声响,像檐角风铃被晚风拂过,又像院中池底双鱼摆尾,悄悄漾开一圈圈温软的涟漪。
次日一早,被折腾了一夜的陈冬冬还没睡醒,西门庆就已带着满身香气离了香坊。
来到南城兵马司衙门后,只唤了李二牛和王四喜两个跟班,急匆匆朝西城的方向去了。
马正雄逃跑时,曾用洗马池街坊的藏银来诱惑西门庆。
西门庆也无法分辨是真是假,只有亲自去看了才知道。
洗马池街坊的路全是烂泥,踩下去能陷到脚踝,黑褐色的泥水溅在裤脚,泛着股腥气。
这是京都最脏、最乱的角落,住着力夫、乞丐,还有些见不得光的帮派。
三人刚转过街角,西门庆就觉后背有道目光如芒在背,带着些警惕。
他给两个跟班使了个眼色,故意拐进个破败院落,院里堆着些破席子,墙角的杂草快有半人高。
脚步声在院门外顿了顿,接着便是轻手轻脚的摸索,像偷食的猫,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西门庆猛地转身,拽住来人的手腕往院子里带,另一只手按在对方胸口,将人压在地上,短刀抵住这人喉咙。
此刻西门庆却觉掌心触到片柔软,手掌像是按在了带着些弹性的球上。
“唔……”
身下传来细碎的嘤咛,带着些倔强的喘息,像被按住的小兽,还在挣扎着蹬腿。
竟是个穿粗布短打的姑娘。
只见她乌黑的头发用青布带束着,额角沾了泥点,此刻正瞪着他,眼底冒着火,像只炸毛的猫。
“放开我!”
她挣扎着啐了口唾沫星子在西门庆手背上。
“我铁妞儿,可是恶虎帮的人!你们穿的人模狗样来这儿,准没好事!”
西门庆收了刀,按压着她胸口的另一只手却没松。
躺在地上的姑娘面色潮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西门庆按得太狠,喘不过来气。
“恶虎帮,看你这样子,起码有两天没吃饭了吧?饿了的虎还差不多。”
铁妞儿被戳破了虚张声势,干脆把头往旁边一扭。
“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颇有几分壮烈的样子。
可西门庆却从怀中摸出袋碎银子,在她面前晃了晃,袋子里的碎银发出清脆的响。
“不管你是什么虎,如果愿意帮我个忙,这些都是你的。”
铁妞儿盯着银子,喉结动了动,指节攥得发白。
“帮什么忙,丑话说在前面,伤天害理的事情本女侠可不做!”
她倔强地噘着嘴。
“近日有没有看起来不对劲的人在这里出没,比如一群强壮的大老爷们,警惕性很高的那种?”
听到这话,铁妞儿眼前一亮,西门庆看出她知道些什么,就松开了手。
她用手肘撑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
“东头第三家,院门是黑漆的,平常总锁着,偶尔有大汉出来买饼,说话粗声粗气的,像喉咙里卡了沙子。”
铁妞儿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钱袋子看了看。
当发现里面有不少碎银后,也是咧嘴笑出了声。
她再抬头,已不见了西门庆他们的踪影。
西门庆令二牛四喜守在街口,自己则借着墙根的阴影溜到东头小院,黑漆院门紧锁着,缝隙里漏出些血腥味,混着汗臭与铁锈味。
他直接翻墙入院子,院中七八名大汉正围着磨石磨刀,刀刃蹭得石屑飞溅。
为首的大汉满脸横肉,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见西门庆闯入,当即抄起腰刀:“哪来的小子,敢闯爷爷的地盘!”
西门庆足尖点地,身形如狸猫般蹿到近前,短刀划破两名大汉的喉咙。
剩下的人怒吼着扑来,刀风刮得脸颊生疼。
他猛地从腰间抽出双铳。
“砰砰”两声响,铅弹穿透两人胸膛,血花溅在青石板上。
“火铳!”
为首的大汉一眼认出了这东西。
更让西门庆确定,他们就是马正雄的手下,不然没道理认识火铳这稀罕玩意。
“一起上!他火铳没药了!”
大汉呵一声,剩下四人一起前冲,刀刃劈得风声作响。
西门庆体内气息暴起,身形急速前掠,一个照面斩杀四人。
他踹开正屋房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四面土墙光秃秃的。
西门庆踩了踩地面,没什么动静,又敲了敲土墙,回声却闷得很。
“倒是会藏。”
他挥刀刺入土墙,土块簌簌掉落,露出里面的金砖。
西门庆接连刺了几个地方,结果都一样,看着那些金色的光点,西门庆笑了。
马正雄那个老狐狸,明面上是给江南总商做事,可私下里藏的更多。
可惜他有心藏,却没命花。
西门庆把门锁上,还需找个由头,把这些黄金带回狮子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