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曹节,连手里的鞭子都松了些。
曹节正倚着廊柱看院中的石榴树,玄色劲装衬得她腰细臀翘,高马尾扫过颈侧,露出光洁的脖颈和线条优美的锁骨,英气里偏又带着种勾人的韵味。
听见动静,她只冷冷瞥了尤三姐一眼,那眼神淡得像冰,随即转回头去。
“这姐姐生得真俊!”
尤三姐凑过去,大大咧咧地想拍她的肩。
“姐姐也是师傅的朋友?要不要一起练功?我拳脚可厉害了!”
曹节往旁边挪了半步,避开她的手,依旧没说话。
尤三姐讨了个没趣,撇撇嘴,挠挠头跑到西门庆旁边。
“师傅,这姐姐怎的这般冷淡?”
“别惹她。”
西门庆端起茶盏,指尖叩了叩杯沿。
“她是粘杆处的人,杀人不眨眼的煞神。”
谁知道尤三姐听了这话,非但不害怕,眼睛里更是闪闪发光。
女侠!女神!女英雄!
这不正是她做梦也想达到的高度。
但迫于师父有言在先,尤三姐只得忍住再上去打招呼的冲动。
没多大会,玳安喘着粗气跑进来,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纸条,跑得满头大汗。
“爷!爷!有消息了!”
他把纸条递过去。
“治国府的老太爷没了!听说是昨儿夜里没的,据说是请人算过,后日是出殡的好日子,要抬去城外的祖庙,老太爷有伯爵身份,到时候仪仗定小不了!”
西门庆展开纸条,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指节渐渐泛白。
治国府老太爷也算是京都城的传奇人物,就这么突然没了?
这也太巧了。
他抬头看向院外,晨雾已经散了些,阳光透过石榴树的枝叶洒下来,落在曹节的身上。
“马正雄这是要打明牌了。借着出殡的名头,把赃物运出城外,手段不算高明啊。”
曹节却是无情嘲讽:“这么说,凭你七品官职,有能耐拦住国公府的送葬队伍,还能开棺检查?”
西门庆尴尬一笑。
国公府的丧事,又是威望极高的马老太爷,且有马正雄手下的水师送葬。
想要开这口棺材,正一品大员来了都得头疼。
“再去治国府看看吧。”
西门庆无奈叹了口气。
随后让春芽找了件宽松的衣服来,好让外人看不到自己的伤口。
巳时刚过,望春楼二楼临窗的位置已坐了两人。
曹节端着杯冷茶,指尖捏着茶盏的边缘,看似随意,实则注意力都在窗外治国府大门这边。
她这次换了身细棉布做成的袄裙,一身都是米黄色,不过是寻常人家的装扮。
不过气质这块,曹节确实出类拔萃,并没有衣服拉低气场。
西门庆则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扇面上画着几笔水墨山水,眼神也时不时瞟向楼下的人群,眉头微蹙。
治国府的朱漆角门敞开着,吊唁的人络绎不绝,穿锦袍戴玉带的王公贵族也不少见。
但进入更多的,是那些衣装平平的壮汉,离远了看,都是膀大腰圆的模样。
大汉手里提着的祭品却不简单,大包小包皆是扛了一身。
更怪的是,王公贵族常见出门,但那些大汉进了府门就再也没出来,像被吞进了无底洞似的。
“马正雄在攒人手。”
西门庆折扇唰地合上。
曹节抿了口冷茶,语气没什么起伏:“应该是水师衙门的人。”
“这些人看起来都不好惹啊,到时候真打起来,步兵衙门的人能扛得住吗?”
西门庆问出心中疑惑。
军中之事,他知之甚少。
“步兵统领衙门的人都是些酒囊饭袋,起码一半以上是各家族子弟,拿什么挡?”
曹节喝着茶,眼睛依然看着治国府大门。
“还有五城兵马司。”
西门庆提醒。
可这句话差点把冷峻的曹节给逗笑了。
曹节无语地放下茶杯:“你自己怎么进的五城兵马司,心里还没点数吗?”
西门庆尴尬一笑。
要说步兵统领衙门还有点准入门槛,那五城兵马司完全就是给钱就能上。
这样的执法机构,平常欺负个商贩百姓还行,真起了冲突,就看谁跑得更快。
“得找援兵了。”
西门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治国府的方向。
他转头看向曹节。
曹节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看过西门庆的资料,手里有几个臭钱,没有半点官场关系。
所以自认为能找援兵的只有自己。
二人在一处路口分道扬镳,曹节去了都察院,西门庆则是前往荣国府。
荣国府的侧门总是热闹,丫鬟小厮进进出出,搬着些绸缎香料。
王熙凤正站在廊下吩咐婆子们收拾东西。
她穿着件石青绣白菊的褙子,领口和袖口滚着银边,衬得她丰腴的身段愈发窈窕。
头上戴着支赤金镶珠的簪子,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晃动,晃得人眼晕。
她一眼瞥见西门庆正往院子里来,原本带着戾气的眼神瞬间亮了。
随即又皱起眉,快步走过来道:“我的哥儿!谁把你伤成这样?这纱布都渗血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西门庆才注意,自己肩膀的衣服上已经渗出了血印。
王熙凤带她去了一处不常有人的院子,只命平儿一人拿了点金疮药和纱布过来。
平儿也想进来帮忙,却被王熙凤训了一句,让她在院子外盯着人。
“不过是些小伤,不碍事。”
关上门,西门庆攥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指尖蹭过她手背上细腻的肌肤。
王熙凤的脸瞬间通红,却没推开他,只是白了他一眼:“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就是贾琏一早就出去了,没人抓你的现行。”
西门庆却知道贾琏去了何处,定是在小花枝巷里,享受着尤二姐的温柔乡。
“今儿来是想求你帮个忙,找你叔叔王子腾。”
在王熙凤帮她褪去上衣,查看伤口的时候,西门庆笑着开口。
王熙凤一愣,叹息道:“叔叔忙着练兵呢,前儿我去送节礼,都没见着人影。我只能帮你传话,见不见还得看他的意思。”
她指尖在他肩膀一周轻轻触摸,这温热的触感,倒真让西门庆少了点疼。
“有升官加爵的好机会,他定会见。”
西门庆从袖中掏出个沉甸甸的银锭,上面刻着清晰的甲字库印记,
“把这个给他,就说办成了,这功劳全是他的。”
王熙凤只认得这是官银,倒不知道一块银子后面,藏着多大的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