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字库,排名最前的一个国库。
“这里存的是朝廷的军饷和贡品,谁这么大的胆子!”
李二牛头皮发麻地喊着。
西门庆蹲下身,仔细查看尸体——
死者大多是守库官兵,且伤口都在要害处。
显然不是一般的悍匪所为,必定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他又走到几具穿着布衣的尸体旁,发现这些人的脸孔都已被砍碎,估计是同伙故意为之。
“大人,有人来了!”
王四喜低声提醒。
西门庆回头一看,一队官兵举着火把,快步冲了过来,
为首的是个穿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子,神色严肃。
那男子走到西门庆面前,厉声呵斥:“封锁此处,拿下反贼!”
两列兵马迅速行动。
“在下西门庆,是南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今日带着下属巡逻,碰巧遇到这里出事,便过来查看。”
西门庆拱手行礼,语气平静。
那男子闻言,再看李二牛和王四喜都穿着号衣,随即点了点头。
“你们是兵马司的人,我是步兵统领衙门的都指挥佥事赵虎。”
“既然你们是第一个赶到的,所见所闻也比我们早些。”
“那就跟我走吧,这事要连夜禀报提督大人。”
半个时辰后,西门庆跟着赵虎来到步兵衙门大厅,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
上首坐着个青色官袍的老者,面容威严,正是九门提督,完颜澄;
旁边坐着个紫色官袍的男子,是督察院左副都御史,沈知砚;
还有几个穿着不同官袍的人,都是各部门的官员,其中巡城御史顾诚霖,坐在了末位。
西门庆瞥了一眼顾诚霖,这位可是五城兵马司的顶头上司。
昨日自己任职最大的一份礼,就是送给了他。
当初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现在他坐末位,屁都不敢放一个。
沈知砚见西门庆进来,开门见山地问道:“西门副指挥,你赶到甲字库时,现场是什么情况?有没有看到匪徒的样貌?”
西门庆将自己看到的情况一一说明,包括对官兵和劫匪尸体的观察。
沈知砚听完,脸色愈发阴沉。
他看向顾诚霖的方向,问道:“南城兵马司的正指挥是谁?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还没见人?”
顾诚霖慌忙起身,深深作揖道:“回沈大人,马青岩新娶小妾,告假在家。”
这话一出,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沈知砚气得一拍桌子,怒声道:“甲字库遇袭,朝廷损失惨重,他身为南城兵马司的正指挥使,逃不了渎职一罪,现就撤了他职位,立刻拿办!”
大厅众人皆是噤若寒蝉,无一人敢求情。
只有顾诚霖应了一声是。
主位的完颜澄轻笑一声:“沈大人息怒,当务之急是查清此案,追回被盗的国宝。”
沈知砚转身作揖,恭敬应承。
“那诸位就先说说,如何查办此案?”
沈知砚扫视全场。
大厅里落针可闻,无一人起身作答。
“卑职以为!”
西门庆跨前一步,恭敬作揖。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顾诚霖更是眼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新入职的牛犊子,自己死也就算了,可千万别连累了他这个顶头上司。
“西门庆,你才任职一天,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顾诚霖怒斥一声。
“顾御史这是哪里的话,我就挺喜欢这年轻人的虎劲。”
首位上的完颜澄笑眼眯眯地说道。
顾诚霖立即点头称是,不敢再言。
完颜澄则是招了招手,示意西门庆继续说下去。
西门庆倒也不怕,当即站直了身子。
“甲字库失窃金银数目庞大,在层层搜捕之下,匪徒藏不了多久,短时间内必设法转运金银出城,转运方法有三。”
“一是河道,京都河流四通八达,提防沉河而出。”
“二是大宗货商,提防马队、驼队转运。”
“三是送葬队伍……”
说到这第三点,沈知砚微微皱眉,但随即豁然开朗。
出殡必要出城下葬,棺材和大量陪葬箱裹,通常会免于被守城士兵搜查。
“既然你这么有主意,马青岩又是个不中用的,就由你统领南城兵马司,调查此案。”
“步军统领衙门就负责搜捕全城,如有必要,也可援助西门副指挥。”
“给你们七日时间,此案若不破,这里所有人全部领罪!”
完颜澄安排几句,大手一挥离去。
大厅里两个衙门的官员,纷纷应下。
西门庆则是暗自咂舌。
怪不得刚才那群老狐狸一个吭声的都没有,真是应了那句枪打出头鸟。
自己刚上任第一天,就摊上这么大的案子。
还要在七天内破案,这简直是赶鸭子上架!
官员们领命后纷纷退去。
顾诚霖路过西门庆身边的时候,冷哼一声:“这担子可是你一人抗下的,最后破不了案,切记别提本官半句,和本官没有任何关系。”
西门庆嘴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昨天收自己礼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西门庆站在大厅里,抬头看向坐在二把椅子上的左副都御史,沈知砚。
“求大人帮帮小的!”
西门庆毫不犹豫,纳头便拜。
这可是堂堂正三品大员,有大腿不抱才是傻子!
“哦?你倒是坦诚,这案子不是你一个小吏能查的。”
沈知砚缓缓喝着茶,并不看他。
“大人教训的是,卑职发现劫匪下手干净利落,且熟知甲字库布防……”
西门庆话没说到头,再行五体投地大礼。
“罢了,我便拨给你一人。”
“出来吧。”
沈知砚放下茶杯。
在大厅阴暗角落,走出一个黑衣女子。
这女子约莫二十岁左右,身材高挑,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腰间系着把短刀。
再走近些,便见她面容清冷,眼神锐利,一看就不是善茬。
“随他去吧,此案不破,陛下问责起来,对都察院也非好事。”
沈知砚缓缓起身离去。
黑衣女子微微颔首。
“在下西门庆……我糙……女侠饶命!”
西门庆招呼还没打完,女子腰间的那把短刀,就横在了他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