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户部，西门庆又去了五城察院，这里是五城兵马司的上级总部，上下关系免不了打点一番。
再到南城兵马司门口，已是下午，马车上的礼物更是去了大半。
小衙门外，一个大腹便便的熟悉身影出现，正是那日来送信的韩承轩。
西门庆快步走上前，把玉雕鼻烟壶和一沓银票先行塞进了老韩手里。
这才作揖寒暄。
“韩老哥，一点小意思，还请笑纳。以后在衙门里，还要靠您多提携。”
韩承轩笑得眼睛都眯了：“客气了！都是同僚，互相提携是应该的。”
两人边说边走，熟络的就像是亲兄弟。
只说是正指挥使大人这几日休假，并未在这里。
老韩又附耳小声道：“其实是回家取小媳妇去了，估摸着又是几日下不来床！”
两人又是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老韩也算是拿了好处办事的人，给西门庆准备了二楼靠南的办公室，窗户朝阳。
南城兵马司一共四个组。
四位副指挥史，分别担任四个组的组长。
热切地把西门庆送到办公室门口之后，老韩才告辞。
打开办公室的门，里面正有两个穿着号衣的大老爷们正在打扫卫生。
有个壮得像牛，正趴在地上，撅着个大腚擦地板。
另一个瘦的像猴，则是挂在屋顶擦清扫屋梁。
见到有人进来，又打量来人气度不凡，牛和猴都纷纷过来站定。
“小的李二牛！”
“小的王四喜！”
“拜见副指挥史大人！”
二人动作一致，倒是有些默契。
“怎么就你俩，其他人呢？”
西门庆疑惑问道。
他是提前打听过的，每个兵马司小组的满编是10人。
这数目明显不对。
“回大人，就……俺们两个。”
李二牛尴尬地笑了笑。
“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四组的副指挥史一直空缺，其他组今儿抽一个，明儿再抽一个，最后就剩我俩了。”
王四喜也挠了挠头。
这一挠头，就更像个猴了。
西门庆眼前一黑，搞了半天，自己这七品芝麻官，只有两个手下。
听他们意思，还是别人挑剩下不要的。
西门庆有些无语，但随后又想到一点。
“我们有八个空缺，是不是我可以自己做主，招进来八个人当差？”
西门庆看向二牛和四喜。
两人都点了点头。
西门庆方才松了口气。
自己已低至七品，手下的人肯定都是些不入流的。
在律令允许范围内，招几个不入流的手下，根本不需要户部审批。
“很好，我叫西门庆，你们叫我庆老大即可。”
西门庆笑着抛出两个布袋。
二牛和四喜不知道是什么，先行接住。
打开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
每个袋子，都是十两碎银子。
要知道他们这种小卒，一年的奉钱也才八两五钱。
新来的老大这随手一打赏，就比他们一年的收入还高。
两人这就要跪地叩拜。
西门庆上前一步，两只手分别拉住二人肩膀。
“不必如此，这只是个见面礼，晚上我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听闻此言，两个人更是感动得稀里哗啦。
没有组长的这半年里，他俩受尽了白眼，净是干一些出力不讨好的活计。
现在终于有一种熬出头的感觉。
西门庆关上房门，王四喜倒上茶水，三人聊了半个下午。
基本上都是西门庆问，两个下属回答。
谈话中得知，这五城兵马司的主要责任就是缉拿罪犯，查办案件。
有时候闲了，也会帮着步兵统领衙门维护下治安。
五城兵马司上头就是五城察院，再往上是都察院。
西门庆这个官职虽然是小了点，但好在是正儿八经的系统内，上面架有一套完备的晋升通道。
听闻这些消息，西门庆心里也安定了几分。
傍晚时分，三人来到勾栏胡同。
这里灯红酒绿，到处都是妓女的揽客声，脂粉香混着酒气，弥漫在空气里。
李二牛和王四喜眼花缭乱，西门庆却皱了皱眉。
这些二三等货色，哪里入得了他的眼。
“咱们往里走，去庆园春。”
西门庆说着，径直往前走。
庆园春和外面的热闹不同，门口挂着雅致的灯笼，里面静悄悄的，只隐约传来丝竹声。
李二牛和王四喜跟在后面，眼睛都看直了。
“大人，这是我们能进的吗？”
“放心，我熟。”
西门庆刚进门，雪姨就扭着二尺宽的屁股笑迎上来。
“庆爷您来了！听雪院已经备好，要不要请苏姑娘过来接驾？”
“不用，让她去小院等着。”
西门庆又指了指身后二人，“给我这两位兄弟安排两个姑娘，要好的。”
管事连忙应下，引着李二牛和王四喜去了包厢。
西门庆像是回家了一般熟络，绕过两个天井，径直往后面的小院走。
刚进门，就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气。
有位身材高挑的美人穿着件水红软缎裙，正坐在窗边轻弹琵琶。
是苏媚娘，他的老相好。
见了西门庆，苏媚娘连忙放下琵琶，起身行礼。
“爷。”
简短的一句称呼。
她走到西门庆身边，伸手帮他解下外袍。
听雪院光线较弱，靠近了才看清。
她脸是鹅蛋形，肤白得像新雪融了暖玉，似乎莹润得能映出周遭的灯笼烛火，柳眉凤眼，皓齿红唇，鼻梁略显高挺，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十分标志。
“好久没来了。”
不似其他艺伎那般喋喋不休，她的话向来不多。
西门庆笑着搂住她的腰：“不辛苦点赚银子，怎么养你。”
他拎过来一个手掌大小的玉瓶，递给苏媚娘：“给你带了瓶凤酒，尝尝。”
苏媚接过玉瓶，打开闻了闻，眼睛绽放出些许亮光。
“好香。”
她踮起脚尖，在西门庆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转身去倒酒。
小院里流水潺潺，香烟袅袅。
苏媚娘端着酒杯走过来，递到西门庆嘴边，西门庆却示意她先喝。
待到苏媚娘浅尝一口，却未急着咽下。
西门庆轻轻吻了上来，酒水如丝，缓缓渡入到西门庆的嘴里。
这是两人独有的一种游戏。
带着些烈味的酒水，经过苏媚娘的温润口舌后，总会去了烈味，多了清香。
苏媚靠在他的怀里，声音勉强能听清：“你总不来，我会老的。”
没有撒娇，却更让西门庆心里生起怜悯。
苏媚娘伸出手，轻轻解开西门庆的衣襟，指尖划过他的胸膛，莹润的脸蛋也浮现出绯红。
“爷……”
西门庆看着她泛红的脸颊，还有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声音沙哑：“嗯。”
小院里的丝竹声还在继续，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温柔而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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