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沉默了。
良久的沉默过后,他再次发声。
“殿下想做些什么,难不成也是动了心?对那个位置?”
“毛大人高估我了。”
朱楹摇了摇头,“我这一生不过打算闲云野鹤,逍遥快活,若非此次得罪了国公大人,恐怕也万万不愿意牵扯其中的。”
“再加上!”
朱楹一手指了下蒋瓛,“若是毛大人当真下了台,恐怕上台的极有可能是我这位身边之人。”
“在昨晚,他也算是救了我半条性命。”
“此番恩情,我朱楹也自然会偿还,所以不想他死,毛大人也就不能死了。”
“可就算是我活着,又何尝能够抵抗得了堂堂国公呢?”
毛骧又是苦笑。
“水滴石穿之功罢了。”
朱楹摇了摇头,没对毛骧解释,而是再问。
“毛大人想好了吗?”
最终,毛骧离去。
看着对方的身影,朱楹丝毫不担心。
身为老朱家的血脉,他天生就有着很大的优势。
只要不跟自家太子大哥朱标抢这么一个皇位,剩下的为了自保,然后做出一些事情来,也完全能够说得过去。
“你呢?”
朱楹回过身,看着蒋瓛。
他轻笑一下。
“毛骧一死,你极有可能接替他的,毕竟你在锦衣卫之内的杀伐之名可是出了名的。”
“最适合当皇家的刀,现在的区别是你自己想吗?”
“回殿下的话!末将曾经想过,但现在似乎不那么想啦。”
蒋瓛拱手回话。
“是吗?”
朱楹反问了一句。
蒋瓛继续出声。
“相比较,这河流之中的浪花翻腾而上!属下更愿意成为这涓涓的细流不断地往下延伸,或许不能够惊动四方,但却能够源远流长。”
“有趣,有趣!!”
朱楹大笑着。
对于蒋瓛的这般言语,他非常地认可。
慢慢的……
朱楹缓缓起身。
他挺拔的身形微微直立而起,颇有着几分皇子的气度与往日里的那般慵懒,似乎也是大变了个模样。
他几分唏嘘感慨着,自言自语地说道。
“大家都是为了活着!且好好地活着呀。”
“若是有的选,谁又愿意脏了自己的手,做了这么多的肮脏事。”
朱楹再度吩咐着。
“帮我些忙!”
“查下咱们这位凉国公以往在大明朝所做的事,最好人证物证都有。”
“是,殿下。”
蒋瓛领命离开。
【杨广:“小朱朱,你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太够!蓝玉必须死。】
【没这个必要,我只是想自保一下,而不是要和他斗上一个你死我活。】
【杨广:“可你是这么想的,之前的毛骧可未必这么想,这位毛大人可是个千年狐狸呢,再加上对方目前真正的主子是你那位父皇而不是你,或许此时已然将方才你们的对话告知给了你的父皇!大明朝的当今天子朱元璋。】
【不可能!事关他毛骧己身生死,若当真告知,就是连最后的一线生机也都没了,前朝百官如此舆论,老朱可万万不会把这种黑锅扣在自己头上的,毛骧绝对算得上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选,他不死谁死啊?!】
【杨广:“小朱朱,你还是把你的父皇想简单了,帝王孤家寡人,天家亲情或有或无!毛骧虽是你父皇手边的近臣,但并不代表真正的全心,若他不说,他死得只会更快而不会更慢。】
这一下!朱楹无声了。
杨广。
身为曾经的天子,即便是隋炀帝留下了如此的恶名,但对方的身份也依旧是无法更改。
相比朱楹而言。
或许杨广对于自家老朱的了解却还是要更深一层的,尤其是对于帝王之心这一块。
更是没的说。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现在说岂不是有点迟啦,莫非是有什么其他的转机?”
朱楹明白。
无论是他还是面前的几个人格,大家都是一条身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朱楹没了。
这些人格好不容易再活一世,恐怕也要全都没了。
但紧接着出声的不是杨广,而是和珅。
【和珅:“小朱放心!毛骧必定不会把所有的真话全部说出的,跟着他的人也自然不可能全部听到。九真一假,任谁都是分辨不出!要命的主子还是主子吗?兔子急了也都会咬人的,所以没什么大碍。”
【杨广:“这一次也就是给小朱朱你一个教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朱楹有些郁闷,无语,但同样心理里面也有一些清醒。
这一次他是运气好。
下一次呢!
不得不说,这些人格还真是有着很大的用处。
可能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缺陷,但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出他们的作用,对于朱楹而言已经算是最大的弥补了。
同样完全足够。
……
皇宫,谨身殿!
毛骧离开宫外面的安王府,随即转身坐上马车来到宫里面。
还真就是同方才的杨广所言那般,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跟他们众人所预料的,一般无二。
只不过在其中!
毛骧说了关于安王殿下朱楹,还有凉国公蓝玉的事情,再加上他自己在其中所能够发挥出来的一些作用。
至于关于他本人的死局,毛骧并没有说出任何的一个大字,也正如同和珅之前所思所想的那般。
要命的主子还是主子吗?
即便是奴隶,恐怕在身死的那一刻也都要是极尽反驳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大活人,还是同样跟在老朱身边位高三品大员的毛骧了。
更是如此。
毛骧离开谨身殿。
过了片刻!
谨身殿内,帘幕之后阴影之处又是一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慢慢现身。
“毛骧说的,可是真的?”
朱元璋右手轻轻敲击着面前的朱红色案桌。
他眉头思索着发问。
“锦衣卫,千户张麟见过陛下!”
“刚才毛大人所言的的确确。属下方才也已然去了锦衣卫镇抚司的卷宗室一趟,关于蓝玉的朱的卷宗也的确被安王殿下身边的蒋瓛暂时拿走。”
“嗯嗯。”
朱元璋缓缓点头。
他自言自语着。
“楹儿,还真是有些心急了!”
不过。
倒也挺符合朱元璋对朱楹的了解。
再怎么运筹帷幄,再怎么心有智囊终归也是一个年轻人。
少年之气,有些毛毛躁躁。
完全能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