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机顿了顿，说道：
“我并非是说秦先生的不是，只是秦先生乃是仙人，他看待问题的角度以及未来与我们不同，我们就是俗人，以实在的利益为先。”
“我绝对没有不尊重秦先生的意思，齐王殿下，您明白吧？”
李元吉抬眼，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回应。
裴宣机也不尴尬，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
“您也知道，我也是尊敬秦先生的，可是家族的命令我也没反抗的能力。”
“所以，这个条件，齐王殿下您觉得怎么样呢？”
李元吉沉默，嘴角的冷笑依旧没有收敛。
他们这些达官贵族进入玉山学院，目的都不纯粹，都是为了利益。
即便是纯粹的研究，也会讲究利益，就比如说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俩人跟在长孙无忌身边，难道还真是因为长孙无忌对他们照顾有加？
还不是看在他爹长孙德顺乃是京城大都督的身份上。
至于巴结他李元吉，顶多只是一个王爷，到时候太子继位，他就只有就藩这一条路可以走。
除非他愿意放弃王爷的大部分权力，守在玉山学院秦天的身旁。
他曾经也是有过这种想法，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几年他也成长了很多，看待问题自然不会那么单纯。
况且，谁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继位后，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有可能真的会平安无事的就藩，当然也有可能他们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皇家无亲情，兄弟之间的自相残杀又算得了什么。
单单说他二哥李世民，难道就没有这种想法吗？
李元吉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在宝船上，看到那数百精锐水手时看向自己的警惕又带有深意的眼神。
他在防备自己。
甚至没准自己的好二哥，还认为自己扮猪吃老虎，隐藏的那么深。
太子李建成拥有着金吾卫，私底下党羽甚众，甚至朝堂上已经有不少老臣都倒在他的那边。
毕竟李渊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的活头，他们自然会早早寻求出路才是。
秦王李世民，出动跟随军神李靖远征吐蕃，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军中的支持，还有崔家的那个崔玄籍，立了如此大的功劳，这可都是寻常无法解除的。
可在战场上，依旧让他发挥了自己的能力。
崔家接下来等待的便是浴火重生。
更别说，这次远征当中，有侯君集，李道宗，还有李靖，以及秦王李世民。
崔家已经绑上了李世民的战车，李元吉心中暗暗猜测道。
这也是他极为的不解的地方，既然崔家的重新崛起已经不是问题，那崔家为何要冒如此大不讳逼迫皇上？
难道不是崔家，而是另有其人？
他怀疑的眼神不住的瞟向对面的裴宣机，以及……他身后的裴家。
于是乎，他心中一动，看似随意却带着试探的话语道：
“这么说来的话，你们裴家是打算站在我这边了？”
“齐王殿下说笑了。”
裴宣机果断的摇摇头，你想什么美事呢。
哪怕是选择太子李建成，还是秦王李世民，可都比选择你要好。
“我们裴家坚决的站在秦先生身边，谁也不选择，当然，方才的谈的条件，也只是我们裴家改善生活，补贴家用罢了。”
“您也知晓，我们裴家可没有崔家和卢家那么豪奢，勉强只能糊口，齐王殿下就别为难我们了。”
李元吉冷哼了一声，你们裴家勉强糊口？这比你说自己是皇帝还更可笑。
“我很奇怪，为何你们裴家不站位？”
既然身边无人，李元吉也就不再弯弯绕绕，而是直来直去道：
“难道你们就不怕一旦太子或是秦王上位，将来对你们清算？”
注意，他并未称呼李建成为大哥，也并未称呼李世民为二哥，这说明他齐王李元吉并非是没有野心的。
裴宣机笑了笑。
李元吉还是无法理解，对于他的这个笑容，他感觉很不舒服。
“你们不会觉得我老师秦先生有能力保住你们吧？那你们想多了。”
李元吉往前探了探身子，故作可惜的摇摇头道：
“秦先生一无兵权，二无实权，他只是玉山学院的院长，对于朝堂的影响力太小，你们等太子或是秦王上位，你们裴家只能自求多福。”
“要不然，我这齐王后面不还是没人么，算你们裴家一个，怎么样？”
“你跟我说，咱们也好知根知底，给父皇施压这件事，绝对不是崔家做的，二哥可没有那么傻，在太子露出如此破绽的时候，主动将自己的破绽送上。”
“你说，要是咱们联合了，我也能够放心的和你交底，你以为你看到了我的全部？”
面对对面李元吉的劝说，裴宣机丝毫不为他所动。
“齐王殿下，您怎么就认为，当下秦王和太子表露出来的实力便是全部？”
李元吉一下子就哑口无言。
他说的有道理，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李建成，他所看到的，终究只是人家表露出来的。
就像之前谁也不知道李世民的背后，居然有崔家。
当时崔家一众被口诛笔伐的时候，李世民可没有丝毫站出来为他们说话的意思。
这隐藏得也真够深的啊。
李元吉心中感慨。
裴宣机也不再卖关子。
对着他摇头道：
“其实有一点你说对了，也有一点你说错了。”
李元吉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现在他不认为裴家只是单纯的为了利益而来。
也就收起了对裴家的轻视，同时心中也增加了对裴家的警惕和防备。
“愿闻其详。”
此刻他的表情无比严肃，似乎看起来自己并不了解自己的老师？
可，这怎么可能！
从以前的试验，到现如今的蒸汽机等衍生器械，还有打字机等，这些可都是秦天亲手教授自己的。
难道说，其实秦天有另外的身份？
裴宣机微微一笑，靠着椅背，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神态无比放松。
同时他心中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话语的主动权给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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