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能将这份名单递给他看，说明他的身份得到了认可，这怎么不让李建成兴奋。

他觉得自己离上面那个位置越来越近了。

稍微沉下心来，李建成安静的看着手中的名单。

李渊则起身，从台阶上下来，来到那名都水监的副头领面前。

有其他人在现场，仇清都不会露面，他只为李渊一人负责。

直到现在也只有极少人知道都水监是由仇清负责而成立的。

副头领直接跪在他面前，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告诉朕，为何上一次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反而是这一次审查这群小商贾，让他们露了马脚呢？”

副头领有些惶恐，额头上满是冷汗，脸色更是苍白得毫无血色。

他颤颤巍巍的回道：

“请陛下赎罪，确实是都水监失职，未曾发现他们的踪迹，当时我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

他看了眼台阶上站着的李建成一眼，随即低下头回道：

“……都放在了审查金吾卫上，这群商贾以砖石穆和木材柳等几人前去拜访了秦先生。”

听到对方的话中涉及金吾卫，也就扯到了自己的身上，李建成脸色一变，方才还喜滋滋的心神顿时也忐忑了起来。

毕竟是他所掌握的力量，现在在他手中失控，不仅让自己的处境尴尬，更是让大唐皇族丢了面子。

还好后面副头领后面又补充了关于秦天的事情，这才让李渊的脸色稍蔼。

“他们狼子野心，居然还敢接近秦先生，难不成还要再刺杀一次？”

李渊面色稍稍和缓之后，又是觉得不可思议以及震怒。

“臣后面调查，并对他们进行了审讯，得知了当时高总管在秦先生身旁，故此他们没有寻得机会。”

“白石宫的死令是让他们拼死刺杀秦先生，但他们因为怕死，所以打算先潜伏下来，今日秦先生想到去荒地查看，被他们寻到了机会。”

“未曾想，其中有几个并非是他们手下的商贾被蝇头小利吸引上演了一出延误工期的戏码，让秦先生不满，随后高总管让都水监的人介入。”

“我们这才调查了出来事情的前因后果。”

副头领额头的汗滴落在地上，哪怕夜色很冷，可他却犹如身处盛夏一般，满身大汗。

双手背负，闭上眼思索着事情的过程，李渊没有说话。

而在台阶上的李建成一下就跑了下来，满脸焦急的问道：

“秦先生后来没事吧？他们怎么敢伤秦先生？”

李渊瞥了他一眼，暗暗满意的颔首示意。

副头领赶紧回道：

“请太子殿下放心，有高总管在一旁护卫，秦先生无事。”

李建成这才猛地松了口气。

“还好没伤着秦先生，父皇，儿臣请求诛杀此等白石宫余孽！”

感慨了一句，他愤然向李渊请求。

方才李建成的表现，表明了他并没有把手伸进都水监。

当然，也有可能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在演罢了。

毕竟身为大唐太子殿下，有属于自己的力量，也是情有可原的。

刚才的焦急也不似作假，让李渊很欣慰李建成能与秦天修好师生关系。

“听到了吗？”

李渊伸腿踢了踢跪在地上的副头领，随意问道。

“臣听到了！”

副头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在走之前，副头领小心翼翼的问道：

“陛下，那几个商贾该如何处置？”

李渊背过身去，往台阶上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

“也一并处理了吧。”

那淡然随意的语气，就好像在捏死几只蚂蚁一样。

李建成也没有丝毫的意见，甚至还乐于成见。

副头领明白了过来，立刻下去安排。

在副头领离开后，李渊又屏退了左右宫女和太监。

整个宣政殿就只剩下案桌后的他，还有站在下方的李建成。

坐在龙椅上，斜靠着，手肘撑着自己的下巴，李渊看向下方的李建成。

“太子，你说，白石宫的余孽，还有多少还隐藏在暗地，未被我们所知晓？”

李建成连忙躬身，摇摇头，诚实道：

“儿臣不知。”

李渊并不感觉意外，甚至觉得理所当然，除非李建成是白石宫的人，要不然他怎么会知晓白石宫在暗处到底埋下了多少暗子呢？

李建成有些忐忑，不知道李渊看向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太子。”

“儿臣在。”

“若是给你这么一个机会，将白石宫余孽揪出来，你愿意去做吗？”

李建成毫不犹豫的回道：

“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

废话，这么好的机会能够接触权力，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他也要做出亮眼的成绩来，将自己那个优秀的二弟给比下去。

“你当真愿意？”

李渊又问了一句。

李建成赶紧跪伏在地上，深深的低下头，语气铿锵有力。

“儿臣愿意！”

李渊笑了笑，换了个更加轻松松散的姿势，却发而让李建成压力更大了一些。

“若是朕将都水监交予你手呢？”

李渊带着笑意问道。

李建成忽然气息一滞，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甚至还产生了自己是不是做梦的错觉。

可是在脑海里瞬间思索了一瞬，他回想起以前秦天带他们野外实训时，交给他的道理。

其中的一句话，让他感触很深。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深吸口气，强忍着心中冲动，他缓缓说道：

“父皇，儿臣自知能力不足，无法掌控都水监，以都水监检查百官，非吾力所能逮，请父皇收回成命。”

说着，直起身然后又深深的拜下。

在说出这句话后，李建成从没有觉得自己是那么放松。

有时候拥有权力也不一定是好事，若是没有掌控权力的能力，日益膨胀的权力便能让人万劫不复。

得到李建成如此回答的李渊明显愣了愣，不过李建成低着头没看到。

“嗯，朕知道了。”

随后，李渊就像是有些累了一般。

“朕乏了，你先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李建成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可又觉得无比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