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旁人的搀扶，裴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失败了麽……”
口中喃喃自语道，裴矩心中升起一股落寞的感觉。
缓了好久，眼前的画面终于不再摇晃了。
裴矩向场中间看去。
此刻前院广场上，哪里还有什么热气球。
只剩下一块块碎布片子散落一地，崩溅开来的碎石沙土，以及地面一大块儿漆黑。
若是仔细看，还能在远处墙上，树上看到几个镶嵌进去的铁块儿。
远处，偏房的几位长辈正抱着一些碎肉放声痛苦。
碎肉混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哭的是谁。
“厚葬了吧。”
“记住，此事不得泄露出去，”
想了想，为了掩盖那声巨响，裴矩又说道。
“把东面那间厢房砸了，问起来就说年久失修塌了……”
摆了摆手，吩咐完一切，裴矩十分落寞的向外面走去。
“儿啊，咱家还得靠你啊。”
默默嘀咕着，想着最终还是要把自己儿子送进玉山学院，裴矩心中便有些发苦。
倒不是因为看不起玉山学院，看不起秦天。
实在是玉山学院里的学生身份太高贵了，攀不起啊。
裴矩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勉强算得上一个正三品的官。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玉山学院看似是学习仙界本领的好地方。
但是对于裴矩这些平民来说，了解到仙界秘闻何尝又不是一件害己的事儿呢。
就像今日，若是没有热气球一说，裴家依旧可以放马延续世代。
长安内城郭不大。
尤其是在权贵圈中，谁家取了个小老婆，谁家最近塌了房子，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知晓。
当某一件消息封锁不住的时候，或者说那家主人放任不管的时候，消息便会传向外郭。
就比如现在。
“听说了吗，咱们当朝户部尚书，家里养了一头猪妖呢。”
“放你的狗屁吧，谁家没事儿养那玩意儿。”
“那你怎么解释那声震天响，就算放炮仗也没那么响吧。”
“俺可都听说了，咱们陛下直接派了几千禁军去捉拿那只猪妖了。”
“没错，听说那只猪妖能带裴家飞天，还能当摇钱树呢。”
“行了行了，一个个的，越说越离谱，”
“人家只是塌了一间房子，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平日乏味的生活里，总需要一些奇奇怪怪的调味剂。
前些日子裴家一声巨响，彻底打开了长安百姓的话匣子。
客栈里，早餐铺上，街头卖菜的，甚至连路过的乞丐都掺和进来嚼上两句舌根子。
“殿下，此事你怎么看。”
东宫，带着面具的刘庸将李建成递过来的密奏放在案子上，轻声问道。
“呵呵……百姓愚笨，但也聪明。”
“猪妖是假，飞天，摇钱可真的很。”
举着手中白棋，看着面前的棋盘，李建成头也不抬的说道。
很明显，裴矩放出去的谣言，只能骗骗无知的百姓，像李建成这种连都水监都能使唤的动的存在，根本蒙骗不了。
知道李建成在示意自己继续说，刘庸再次开口道。
“殿下，连裴家都开始做下一步打算了，或许我们也该出手了。”
说罢，刘庸也举起一子，落在紧邻白棋一角上星位小目位置。
瞅着对面这一手意在取实，兼顾外势的下法，李建成皱了皱眉头，并未说话。
“四殿下造出来的神器着实厉害，”
“避雷针，热气球，现在又冒出来个水车，听说又要研究什么蒸汽机，”
“这里面随便拿出去一件都能引起外族腥风血雨啊。”
“既然四殿下已无争夺之意，我们本不该打扰，”
“但匹夫无罪的道理我想您应该懂。”
“尤其是那蒸汽机，听说有翻江倒海之能。”
细细品味刘庸话中意味，李建成把手中白棋扔进棋篓说道。
“你是说，李元吉制造出来的神器不能落在二弟手中。”
“这恐怕有点难办啊。”
看见刘庸确定的点点头，李建成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难办，我们只需要掌握四殿下研究方向和进度即可，”
同样把手中棋子扔进棋篓，刘庸凑了过去，在李建成耳边悄声说道。
“只需……”
“此举若成暗子将成，若不成可就成了弃子了。”
全程皱着眉头听完，李建成感叹一句后，反问道。
“几分把握？”
“十分不敢说，八分是有的。”
面具之下，刘庸脸上挂起了一抹笑意。
新学期，新气象。
为了照顾新来的学生，秦天不得不从他们的学费当中抽出一部分，用作在系统商店买基础版教材的经费。
玉山学院只有秦天一个老师，不能按照学生们的学龄分班。
所以那些基础的阿拉伯数字，以及相对于封建社会中全新的代数符号等都需要学生们自学。
让秦天略感轻松的是，商店里的教材十分全面，而且房玄龄，杜如晦这些当初期末考试进来的学生很愿意给新生们辅导。
摇响上课铃，秦天开始了新一轮的教学。
经过前些日子的磨合，目前的教学进度和大多数学生基本平齐。
按照新学期的惯例，上课前，班长李建成点名。
上次雪灾时，秦天那节课宣传的很好。
除了萧山，宇文怀义，刘虎雄另外又有几家慕名，把孩子送来的。
比如长孙无忌和裴宣机。
“先生，上次您给的那点儿橡胶都要用完了，”
“学生研究您说的蒸汽机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请问还有别的东西可以代替橡胶密封吗？”
课毕，李元吉迫不及待的追上秦天询问道。
身后不远处，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汇报今日学院教学内容的裴宣机。听到密封二字后，立马也跟了上来。
“先生，学生对这密封一物也好奇的紧。”
担负着家族使命，裴宣机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打听着关于热气球的一切知识。
“蒸汽机的早就这么快就到瓶颈了吗？不错不错。”
自己只是给了他一张初代蒸汽机图纸手稿，没想到对李元吉研究速度这么快，秦天有些惊讶。
记得中原大地上从封建社会到机械器材遍地跑，中间发展了不少于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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