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您贵为龙体，当永享万年才是。”
安慰了一下李渊，吐蕃发兵，听着又要发兵，张悦急忙上前劝慰道。
“突厥乃蛮夷化外之邦，可小民亦人也。”
“阿史那社尔既已降服归顺，身为主国，大唐不应复侮弄屈辱之。”
“君当以仁明爱民之道，汝为大臣，须谏。”
本就百废待兴之际，张悦认为不能因为红薯祥瑞使唐粮无忧，遂而发兵。
更何况早年间李渊杀戮太重，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张悦，只希望李渊晚年仁爱一些。
“辱？朕不仅要辱，朕还要灭了他们。”
“悦之啊，你是想说朕昏庸吗？”
一扫刚才的醉态，李渊的眼神冰冷了起来。
“朕若有惠于众，虽不寿亦为明君，若骄妄残虐，而万寿无疆，徒苦天下而已。”
“你身为大唐臣民切莫灭自己威风。”
“谄谀邪佞，致君于不德，其罪最大，切宜为诫。”
听到张悦又劝自己仁爱，李渊不仅有些生气，不由得开口将其训斥一顿。
“你们张口闭口都是仁爱，于我大唐半利无用。”
“今日连万民宫修葺一事都要秦先生操心，要你们何用！朕索性让秦先生坐这皇位算了。”
满朝文武，当初都是能言善辩，挥刀弄枪的好手，如今胸中之事却要遮遮掩掩的向秦天询问，李渊不免觉得有些凄凉。
听着李渊的胡话，众人心头惶恐，皆拜伏了下来。
叹了一口气，李渊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这些文臣根本不知道大唐危急，自己年纪越来越大，如果不赶紧把四方剿灭，难不成把这使命全都扔给后代？
若是因为自己导致大唐覆灭，李渊就算死了也不会瞑目。
“陛下，臣也以为不妥，倒不是涨别人威风。”
耳边传来裴寂的声音，李渊睁开眼示意他继续说。
张悦张口都是儒文，除了陶冶性情之外再无他用，裴寂作为谋士，也知道大唐三百年危急，恐怕有些自己的见解。
“如今李靖率三十万大军兵临雪原，前线物资紧缺，大唐已经拿不出剿灭突厥的军力了。”
“若是强行攻打，怕不是要劳民伤财，弄的百姓哀声载道。”
从军事方面来讲，兵分二路，实乃大忌，裴寂知道，李渊应该也深知这一点儿。
“上次前往茅屋学院，秦先生已经点明我大唐应走转型之道，”
“目前陛下的忧虑臣心尝之。”
“不就是人口膨胀吗？不就是短期内造不出太多的机械吗？有何关系！”
“大唐国土千千万，实在不行兵发南下也比攻打突厥妥善的多。”
听着裴寂情绪激昂的措辞，李渊的眼睛逐渐明亮了起来。
“对，养兵南下！”
“辽东苦寒，鞑子肆虐，那就南下！”
李渊兴奋的重复道。
“哎，终究还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攻打突厥？陛下这是指东打西罢了。
恐怕养兵南下的事情，他早就想好了，只不过顾皇帝颜面，再加上树立一个爱民如子的形象不能亲自开口。
但是事到如今，为养活亿万万子民做准备，只有赶紧开发新的耕地，哪怕发生流血事件也在所不惜。
既然陛下让臣担这杀戮之责，那就担吧。”
看着比自己还激动的李渊，裴寂心中落寞的叹了口气。
不愧是冷血帝王家，事后若百姓说李渊杀戮太重，便可以借口是裴寂出的主意，若开发耕地，那自然是李渊的功劳。
“南下？岭南吗？”
“那里是一片潮湿瘴气之地，取之何用？”
望着裴寂，李建成不解的问道。
岭南那片土地先不说路途之遥能让人跑死，就是那恶劣的气候，京里的官员去十个八个死于瘴热。
更不用说毒虫叮咬，阴雨连绵了。
岭南哪是什么好地方，流放之人才给送去那里。
据说那里重峦叠嶂中毒蛇虫蚁数不胜数，更有无数野人部落藏于其中，花大量人力物力打下这个地方，李建成实在是不理解。
看着一脸真诚发问的李建成，李渊摇了摇头。
果然是国运使然，难怪李建成最后没有坐上皇位，李世民称帝是可预见的，若是他在，肯定知道为何南下。
晚风微凉，一股冷风吹来，使这场盛宴从酒意中醒了大半。
高宅大院中，一张八仙过海桌上，三位中年男子围坐一团。
三坛陈酿已经见底。
饭桌之上，一盘盘珍馐摆放其上，佳肴品种及稀有程度竟不输万民宫。
“柳兄，穆兄，此事可说定了，谁也不许反悔。”
坐在左边，身材肥胖留有八字胡须的男子拱手笑道。
“刘兄莫非还不信我老穆不成？”
右边身材消瘦，颧骨分明的男子对刚才说话的刘某说道。
“来人啊，拿笔墨纸砚来。”
自称老穆的大手一挥，侯在旁边的侍女立马将所需之物端了上来。
待磨好墨汁，铺上宣纸，老穆提笔便写。
不多时，三份一模一样内容的文章便写了出来。
三人看过之后，连声称赞，随即按下手印，似地契般结下约定。
文章内容是:今我柳，穆，刘三家结下约定，一砖涨价两成，一木涨价三成，绝不反悔。
“哈哈哈……齐王想要一年之内修葺万民宫，所需一应砖木皆需我三兄弟手中购买，”
“这次涨价两三成，定让我等大赚一笔，哈哈哈哈……”
坐在中间姓柳的男子，一手拿着按了手印的契约，一手拍着桌子大笑道。
“哈哈哈……有了这笔银两，咱们又能做大做强，掌握几州的砖木生意了。”
“那就提前为两位哥哥贺。”
三人推杯换盏又喝了起来。
这柳，穆，刘三家乃是长安城经营砖木最大的盘口。
几乎城内所有人家盖房建庙，只要涉及到大批量砖木的都绕不过这三家。
如今三家联手哄抬物价，难怪李世民会发愁。
“刘……刘兄，贵府是不是又招了个新的门客，”
“这等阴损却又让皇家无可奈何的主意，可不像出自你手阿。”
三坛子酒下肚，就算是低度酒也醉意熏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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