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神罚竟变成了天降食材。”
“我等苦心营造的灾难已然成了笑话。”
“不过，蝗神可不是轻易得罪的。”
崔善福自言自语了半天，随后吩咐给崔玄策几句，便睡下了。
竖日，巳时。
长安城，城门大开。
今日进城之人颇多，且挑担驱骡之人甚少。
外城中人头稀少，各种买卖吆喝声也都不如往日壮观。
待到日上竿头，街上百姓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均抬头看向皇宫所在的方向。
此刻，万民宫外。
能容纳十万精兵的空台，此刻已人满为患。
大殿正前方，乃是九十五节汉白玉台阶。
九五象征着至尊，君临天下，俯视众生。
台阶中间是刻画着飞鸟寿山，龙凤祥云的浮雕。
台阶上则有一方石台，东西南北各矗立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相神兽。
“陛下驾到！！！”
已经恢复好的高力士缓步上前，拂尘一挥，公鸭嗓今日也格外洪亮，即使身处人群后方，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当然，这洪亮的声音，除了高力士内功深厚外，高台之上围绕空台一周的龙柱中的扩音器也功不可没。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官员，率领数万百姓竞相跪倒。
海啸般的声浪直逼云霄，即便长安之外十里之地犹有回音。
一身粗布麻衣的李渊行至高台。大喝一声。
“开祭！”
随后周边二十一名鼓手鼓足腮帮向手中牛角吹去。
呜呜呜呜～～
怒声响起，每个鼓手都青筋暴起。
似乎想要将全身力量注入其中，以使角声传的更远，好让上天听到来自人间的声音。
李渊手持一幅长长的祭表声情并茂，又抑扬顿挫的朗读起来，说道动情之处，眼泪如开堤之水般奔涌而出。
如此动情的场面，台下众位大臣也紧随其后，跟着痛哭流涕。
就是不知道官服那宽大的袖袍上有没有摸了姜汁水。
李渊旁边，太子李建成同样身穿麻衣草鞋。
双手托着红木漆面木盘，李建成半跪在地上。
看着李建成脸颊肌肉抽搐着，嘴巴也一撇一撇的，知道的是他为了要吃蝗虫而反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也动情了，正悲伤的抽抽了呢。
冗杂的祭奠仪式一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
李渊的表演堪称影帝，无论是语气，还是泪水，亦或是对现场气氛的把控，都是顶级，每次停顿都能使百姓与之共情。
低沉的号角再次响起。
主管祭祀的太常卿端着木盘，低着头小跑至李渊面前。
木盘之上六杯酒。
三杯敬天，三杯敬地。
酒撒之后，李渊再次痛哭起来。
那涕泪横流的模样，充满了悔恨之意，仿佛真的犯下了滔天大罪，祈求上苍原谅。
“为了大唐百姓，父皇已问心无愧。”
偏殿内，李世民抹了把眼泪说道。
除了国之储君，李世民，李元吉等人无官无衔，均不够年龄，所以都不能参加。
“呜呜……二哥说的对。”
一旁的李玄霸伸手从一支精致的盘子里抓起一只裹满蛋液糠的蝗虫塞进了嘴里，唔喃不清的说道。
“哪弄的这好吃的，竟也不叫我。”
李元吉嘴里也被塞满了。
“咦？这盘子怎么这么眼熟？”
看着李玄霸手中这支铜胎镀金掐丝珐琅盘，李世民总觉得说不出的熟悉，好像刚才在哪见过似的。
“上苍阿，若朕有错，就惩罚朕一个人好了，”
“莫要让这蝗神食我百姓食粮。”
“罪当诛己，莫及他人阿。”
李渊大哭一声，便大喊一声。
台下众人无不被这场景催的潸然泪下。
“若食便先食朕心肝儿，若战朕也食你子民！”
说完，李渊推开李建成，一把掀开红布。
木盘之上，一团蝗虫正在那来回爬动。
“这……这……！”
李世民手指着远处台上的李渊，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难怪李玄霸手中的盘子看起来那么眼熟，今天祭祀大典上，父皇本来只需吃这些处理过的就好了，万万没想到，父皇万圣之躯，竟然要生吃蝗虫。
这一幕，不仅震惊了李世民，台下众臣也无一不被震撼。
消息快的，昨天晚上已经知道今天李渊要表演吃蝗虫。
在尝过宫里传来的法子，然后烹饪的蝗虫外，不少人都觉得这东西，倒也美味。
祭祀之上，李渊要吃那就吃吧，毕竟那加工处理过的也并不算难以下咽。
但是任谁也没有想到，李渊竟会生吞。
至于后面的数万百姓，更是感动的磕头捶地无以复加。
“莫食我百姓食粮！”
台下，长孙德顺痛哭流涕的大喊一声。
随即从地上抓起几只蝗虫，也塞进了嘴巴里。
看着长孙德顺满嘴喷绿汁，残肢断腿沾满胡须的模样，一旁的裴矩，殷开山，唐俭全都直泛恶心。
“妈妈的，老小子吃的这么恶心至极，让老子怎么吃。”
几位大臣心中同时这样想到。
恶心归恶心，台下众臣却无一人偷奸耍滑，全都有样学样，将蝗虫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更有甚者居然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好像在吃什么人间美味似的，巴不得拿根牙签在剔上一剔。
最令人担心的还是李建成。
贵为一国储君的李建成，此刻脸色一阵黄，一阵白，转而又变的涨红。
本来油炸，或者红烧过的蝗虫，虽然本质上还是虫子，但是看起来也算味香俱全。
可眼下看着两只蝗虫在面前跳来跳去，甚至还有一只屁股上沾了一颗黑点。
鬼知道那是什么。
这一刻，李建成的心里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
下一秒，抛下盘子，李建成闭着眼睛，抓起几只蝗虫一把塞进了嘴里。
下面，太子. \党羽的大臣们，个个紧张的看着这一幕，生怕在这关键时刻李建成会呕吐出来。
扰乱了祭天，就算不被上苍惩罚，恐怕陛下也得摘了他太子的称谓。
“呕～”
“二哥，我们该不会也要生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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