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不变之石13

她深呼吸了一下，“RATH一直在研究一种机器，就是你曾经见过的那台机器，我们一直都不愿意透露它的用途，其实它能够控制野生的小精灵。”

小智沉默着，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不相信最信任、最亲近的家人，居然在进行这么可怕的研究。可是他的母亲，曾经将那份研究文献交到他手上，所以他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只要将精灵收服在精灵球里面，那么牠们便会跟在训练家的身边并听从指令。可是反过来说，没被收服的精灵便不会听取人类的指令。温和而弱小波波多数居住在城镇周边，可是进化后的野生比比鸟领地感很强烈，而且会攻击路过的任何人。所以我们才想研发一种电波，让受到的小精灵感到柔和而舒适的感觉，不会随意袭击人类，概念上有点像是孩子在哭时，给他唱摇篮曲的一样。”

——听起来很美好……小智暗忖，就像是政客都说他们是想为了国家出一份力才会参选的。

“听起来很美好……”凛子自嘲地苦笑着，“而且这个目标我们早便达成了，只是研究所的其中一人，提出了一个很可怕的理论。那就是——以这台机器来控制野生的小精灵，当然他说得很理想，而且也不会伤害到野生的精灵。虽然我们完全不想要控制牠们来做坏事，可是作为研究员，在听到那个目标时，说不心动绝对是骗人的。当下我们都没有立刻决定，只是不用太久，我们便重新聚在一起，再次进行那个研究。”

“刚好在你十岁的那年，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凛子突然沉默，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小智差点以为机器终于坏掉，他紧张地握着图鉴，却害怕错过任何信息而不敢乱动。凛子的影像晃动了一下，待回复正常之际，她缓慢而艰难地说﹕“那台机器被某个曾经的同伴抢走，并且将大家都杀死……翠将研究的文献与你藏起来后，研究所便发生了大火，可是我一直都相信你还活着的。我很高兴，你真的还活着……”

影像再次变得模糊，这次因为小智的泪水，让他的视野变得一塌糊涂。他藏在心底的最深处，努力地想要淡忘的过往，被硬生生血淋淋地展现在面前。他曾经以为，只要将坏人都找出来并且打倒，那么他便能找到当初杀害父母的家伙。那么他便能真正地摆脱过去的束缚。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们创造了那台怪物，才会让你遇到这么可怕的事……”凛子的声音亦有点不隐，小智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许同样在忍耐着不哭出来，“我在之后一直寻找你跟晶彦，同时亦在做相关的研究。”

小智在意的，是她提到的晶彦，也就是茅场本人，没有在那场意外中死掉吗？还是说他说是那个出卖了大家的人？

“我想要，亦需要找出能让精灵回复原状的方法。”凛子没回答这个疑问，“因为我已经见识过被影响的精灵。被影响的精灵不仅会性情大变，而且还会提高牠们的能力。暂时能想到唯一的方法是直接破坏那台机器，可是……如果对方想以这个技术来支配所有的精灵，那么这个方法显然不可行，所以我才想能不能再做出一台能放出相近似的光波来抵消那个影响。”

“这是我的赎罪……”这是凛子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他听到门外传来微细的声音，他干紧将图鉴藏在外套下。

亚麻色发的小脑袋愣了一下，便微微摇晃着，不知何时走近的尤吉欧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那般，无措地站在门边，“小智哥哥……”

小智以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他强行压抑着情绪，扬起嘴边的弧度跟尤吉欧说﹕“尤吉欧，有事找我吗？”

“啊、我……没有……”尤吉欧欲言又止，他忽然无法判断是否该上前拥抱小智，还是给他留下空间。毕竟就算小智说过不讨厌他，而且对他很温柔，可是现在的他只是个陌生人，过于靠近是否不太恰当呢……他见到小智将某样对象迅速藏起来，他不敢去想，亦觉得自己不该去想那是什么。

“尤吉欧，我想……”

“我知道了﹗我先出去，如果……小智哥哥……呜……”尤吉欧猜小智想说的是他想要自己安静一下，可是小智却走近将他搂住。小智跪在地上，将头埋在他肩内。他要努力仰头才能望到，强大又坚强的小智哥哥，此刻像极无助地瑟缩在一团，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小孩。

他伸出手搭在小智的背上，紧紧地搂住，希望藉此将他的心意传递给小智哥哥。

“我想你留在这里陪着我……好吗？”

“当然了，不只这里，无论是哪里只要你需要我，那么我便会陪在你身边的。”

这是他唯一能替小智哥哥做的事。

沉默落在他们四周，却不会让人感到尴尬，反而有种即使不说话都很安心的感觉。尤吉欧不介意，可是他隐约觉得小智在抑压着些什么，他迟疑着，最终下定决心说出口﹕“如果……小智哥哥想哭的话，哭出来吧。不用勉强自己在我面前要变得坚强，难过的时候还是该哭出来喔。”

最后那句是塞鲁卡告诉过他的话，此刻他才总算理解塞鲁卡的意思。

彷佛按下开关的按钮，小智的身体渐渐地震颤，啜泣声越来越大。小智几乎将他所以的重量都靠在尤吉欧的身躯上，纤细的手掌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头发，哭泣的间隙间柔和的嗓音在跟他说话，他没听到尤吉欧在说些什么，可是却不可思议地能抚平他心里的痛，如阳光照耀着，又如同微风轻拂着大地。

他的世界从来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可是此刻，尤吉欧彷佛拿起画笔，为他单调的世界填上颜色。

——小智哥哥才不是怪物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