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因为身体不支，回到车里休息，而白磷和杨明正等着孙隐的回答。
白磷知道这对孙隐来说很难选择，于是说道：“你不着急着做出选择。邪灵卷土重来还需要不少的时间，在你彻底想清楚之前，我们不会对你的母亲做任何的措施。”
杨明则插话道：“但时间不能拖延太久，否则一旦出现其他变数，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全都作废了。”
白磷看了看杨明，然后又转过头对孙隐说道："杨明说的没错。你可以考虑一天两天，也可以考虑三五天，总之，我们不会逼迫你立刻给出答案。"
孙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时间去想想这件事情。”
杨明和白磷点了点头。
说完白磷便看着孙隐道了疗养院门口的那颗大树下坐着，耷拉着头，看起来情绪不怎么高。
他也许在和自己做心里斗争。
孙隐没有直接拒绝白磷和杨明的做法，杨明猜测他最后一定会答应的。
白磷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那可是他的母亲，虽然他的母亲没有给过他一点温暖，但那是他的母亲；他的叔父死掉之后，那个女人再怎么也是孙隐最后的亲人了。”
“只要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就很难答应。”
“我觉得我们还是另做打算，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杨明看了看大树下的孙隐，眼神里有些心疼的神色，不过白磷却听杨明说道：“我是他，他也是我。他现在的心情我最能感受到的。现在的他虽然纠结，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做出正确的事情。”
"而且时间不能拖延。这个邪灵非常的强大，如果不是它没能获得一个契合的身体，否则我无法战胜他。孙隐现在必须想办法把自己的脑袋理清楚。如果他不愿意配合我们，那么我们也只有强行出手。”
白磷对杨明的果断很意外。
不过有一件事情，白磷很好奇。
“如果真得完成了最后的事情，到时候你会怎么样？是消失？还是回到孙隐的身体里？到时候孙隐会出现两个意识吗？”
杨明笑了笑：“你的猜想很有趣，我因邪灵之法而生，邪灵是我的因，我是邪灵的果，一旦邪灵彻底消失，那么我也会随之消失。只是我的灵魂会回归到孙隐的体内，孙隐会获得我的记忆。”
“那意味着你还活着，还是彻底死了？”白磷问道。
杨明摆摆头：“谁知道呢。”
“都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你完全可以维持现在的情况。你就不留恋这个世界吗？”白磷问道。
杨明抬头看了看这片星空，想了很久，才说道：“我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附身在杨明身上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真是杨明。可后来我发现自己对白家的事情特别感兴趣，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吸引着我。”
“随着我深入调查，我发现白家的秘密，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的特异的地方。”
“作为杨明，我似乎失去了记忆，但因为三年前事件的报道，我发现自己其实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些事情一综合起来，我终于意识到了我自己其实不过一个灵体而已。”
“后来我调查到了孙隐，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很熟悉的感觉。很快我确定，我其实就是孙隐灵魂的一部分。”
“不过当时我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不是我没有机会，而是就像你刚才问我的那样，我也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白磷听了杨明这一番话，甚是有些感慨，因为他很早之前其实和杨明是一样，怀疑过自己的存在，也怀疑过自己存在的意义。不过自从在邪灵所创造的心魔中，他走出自己的桎梏，想起了曾经没有注意过的事情，最终得到了一丝救赎。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改变看法了。”
“这个改变从遇到你开始。”杨明看着白磷，突然说道。
白磷觉得很惊讶，他没想到自己也能为别人带来改变。
“我？”
杨明点点头。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调查案件，就是那天中午刚吃完饭的时候？”
白磷回想起来，那是他旅途的开始。
虽然也就几天前，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过了几个月一样漫长。
“我记得。”白磷道。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准确来说是一种精神。”
“精神。”
“一种小孩子的精神。”
白磷眯着眼睛道：“你这是骂我不成熟吧？”
杨明笑了笑：“不是这样的，我经历了三年，那三年对自己的存在充满了怀疑，可是看到你从一开始不太懂这些刑侦上的时候，随后变成还能给我提出一些建议，等到我离开后，你又能独立破案的时候——”
“我感觉到了成长。”
“我开始想着，小孩从出生，他存在的意义只是对于父母来说。可对于他自己却没有。”
“然而小孩会在世界上经历，在经历中学会成长，这时候他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的意义。”
“所以我纠结自己是为何存在的，其实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有意义的是，在有限的存在时间内，能够在经历中获得我所想要的东西。而现在我已经获得了。”
杨明看着周围的一切，又看了看白磷。
“这就是我所获得的一切，我经历了，也就不需要强调有多永恒。”
“即使是邪灵，最终都会有消散的时候，所以我不会觉得可惜。”
白磷虽然没怎么听明白，但确实没想到杨明能够这么宏达，人家的思想境界已经到了另外一个水平。
“看你这样子，已经做好了觉悟了。”
“不知道孙隐会不会和你一样。”
杨明很自信，笑了笑：“我和他同源，既然我能有这样的想法，他一样会有。”
“不过他比我更加的困难和现实。”
“我在我的存在和我的意义之间做出选择；孙隐则要在唯一的亲人，和子孙后代之间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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