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生存之道

作为熟知历史之人，刘贺很是清楚，这沐英，在朱元璋的一众义子之中，最是特殊。

此人出身极为凄惨，甚至有传闻，沐英原本无名无姓，是后来朱元璋要给众义子恢复本名时，取了久沐皇恩之意，赐了沐姓。

也正是因为出身凄惨，所以沐英此人虽说地位尊崇，却从不欺凌弱小，对待部下更是极好。

也许正是因为沐英的种种不同，所以在最后，朱元璋竟没有对沐英及其后人下手，使其子孙镇守云南，直到大明灭亡。

因为这样的身份和素养，刘贺内心里，自然是对其十分亲近，早就有过结交之意。

再加上之前，沐英屡次帮过刘贺，如今更是透露出许多消息，这让刘贺，更加下定决心，要和沐英好好结交。

心念及此，刘贺立刻环视四周，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

就在沐英想开口询问时，刘贺这次压着嗓子，冲其询问。

“若是如此，会不会是朝中有鞑靼人的探子，得了消息，故意捣乱？”

沐英出身行伍，听到这话，立刻变得十分警惕。

他在脑中快速想了一遍，很快便意识到，这种事，虽说可能性极小，却也并非毫无可能。

而他如今，名义上是即将外放，可实际上却也监管着许多差事。

侦缉恰恰就是他手中的权柄之一，而且更是朱元璋心中最为看重的事。

越往下想，沐英心里就越是担忧，之前他只顾着保护刘贺，竟是根本没趣考虑别的。

回想朱元璋的反应，此刻沐英几乎断定，朱元璋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那么愤怒。

想想看，御前议事，所议的还是军国重器，可消息却在不到一日里，便泄露出去，这是何等耻辱？

只是想要调查，似乎更加困难，毕竟此事关乎京中，三品甚至四品官员，就有数百上千，总不能都给抓了，逐一审讯。

况且这些人里，关系错综复杂，不少都是功臣子弟，或是本自身就是随着朱元璋起兵的功臣。

对这些人，不能用刑，甚至不能抓捕，否则便会闹得满城风雨。

因而想要审出一个结果，可谓是极为困难。

就在沐英心中担忧时，刘贺却在此时，再度开口。

“大人，如今事情泄露，我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若真有人想要害我，又该如何？”

这话说完，刘贺可怜兮兮地看着沐英，满面尽是无奈。

沐英见状，一时间也是满面为难，根本不知如何处置。

他受命保护刘贺，可问题是，如今刘贺和抓捕暗探都是紧要之事，想要权衡，实在有些困难。

见沐英不语，刘贺心中暗暗冷笑，知道对方已经被自己牵着鼻子走了。

当下，刘贺说道：“要不然，大人请为我暂寻一处地方，躲避一时半刻，或是容许在下，和大人一同行动。”

听了刘贺的话，沐英先是一怔，随后也瞬间醒悟，明白了刘贺这话的用意。

不过即便如此，一时间，沐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刘贺，只能沉默以对。

几乎是在两人僵持的同时，城中的一处宅院之中，却也有人在为刘贺的事，暗暗伤神。

“大人，这刘贺异军突起，若是不能为咱们所用，只怕会是个不小的麻烦啊！”

一紫袍汉子，满面忧色，说到最后，神情中竟闪过了一丝杀机。

主位上，胡惟庸犹如石雕，根本没有丝毫的表情。

一名文弱的书生，瞧见胡惟庸这般反应，忍不住开口，将自己看法给说了出来。

“刘贺虽说有些本事，可终归只是些奇技淫巧，想来陛下，也只是暂时要用他稳定朝局，震慑鞑靼人。

等到他的价值没了，陛下自然不会留着他了。

咱们只需敬而远之，想来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浙东那帮人，想来也绝不屑于和刘贺为伍，毕竟他们可清高的紧！”

很快，便又有人开口，说起自己的看法。

“不对不对，这刘贺有些奇技淫巧是不假，可更多的却是算计和心机，否则今日，他如何会挨得过那么多人的群起而攻？”

“那还不是陛下宠爱，否则你以为，他敢这么跋扈？”

议论声此起彼伏，胡惟庸却依旧一言不发。

就众人议论快到尾声时，胡惟庸似乎终于活了过来。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随后伸了个懒腰，那副样子，就好像是刚活过来一般。

众人闻声，纷纷住口，朝着胡惟庸看了过去。

见众人目光到了自己身上，胡惟庸似乎十分受用。

他轻声说道：“你们所说的，各有道理，可最重要的，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便是陛下对刘贺很是看重。

若是有人想害刘贺，只怕陛下必然是要追查的。

至于拉拢，今日这般情况，只怕也很难拉拢。

若真要说个章程，那便是不能让刘贺更浙东那帮人有什么交集来往。

我和老相国也商议过了，刘贺要成立新的衙门，陛下也说了，要他亲自挑选官员。

那咱们就在这些官员上做做手脚，让他们成为咱们的眼线，也就是了。

至于该怎么做，我想你们应该也都想得明白。

只是有一点，无论日后如何，这些人都不能攀咬咱们，否则，便是我，也护不住你们，到时候，你们可别说我是翻脸无情！”

说完，胡惟庸也不等众人回应，便直接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其余众人，愣了片刻，似乎才反应过来，一个个赶忙垂着头，恭敬地答应，那副样子，仿佛是在参加朝会。

片刻后，皇宫。

“查！给咱仔细查！一个都不能漏掉！”

听着沐英的禀告，朱元璋脸色涨红，神情中满是恼怒和急切。

沐英看着朱元璋的反应，心中只觉得一阵惶恐和不安。

他很清楚，若是真的如朱元璋所说的去做，到时候，自己便是孤臣，再难在朝中留下什么朋友。

毕竟这些人的关系错综复杂，而且很多人都必然是无罪的。

只是他绝不会想到，从一开始，他便被刘贺给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