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张夫子

“不必商榷，老夫直接拒绝！”

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主屋之内传出，一个挺直腰杆的老人从屋内走出，缓缓朝前而来。

伴随着众人一阵阵的惊呼声，今夜的主角张夫子却是走了出来。

“父亲，您怎的出来？”见张夫子走出，张墨一惊，连忙迎了过去。

但看张夫子精神抖擞，没有半点老态龙钟之色，丝毫没有一点寻常老人的垂暮气息。一身华服加身，却透着点点儒雅气息，五官端正且眼神深邃，端的给人一种正直之感。

张夫子伸手微拦，随即走到门口。

门外正道盟铁门军齐声道：“见过张夫子！”

门口唐青微微一笑，躬身弯腰，很是恭敬地便是一礼：“学生唐青，拜见张夫子。”

张夫子挥手道：“不必，唐公子，请替老夫感谢贵盟圣主恩情，但老夫年岁已高，却是不想掺和所谓江湖世事，实在抱歉。”说着，张夫子看了眼身旁的儿子，他的眼神有些古怪，有些复杂，更有些别有深意：“至于犬子，他无心江湖，老夫已是安排他入朝堂为官了。”

唐青笑容依旧：“不会吧。”

“听闻张公子光交善缘，颇喜与武林人士为友，今日在场诸位大多皆是张公子的好友，不知夫子何出此言呢？”

张夫子道：“所谓传闻，皆是罔闻，不足为信。”

张夫子态度坚定，软硬不吃，整个人面对着铁门军却岿然不动，除却被微风拂动的灰白胡须之外，便别无其他。

唐青眼神微变，一抹冷笑挂于嘴角：“既然张夫子如此，那也就只好作罢。”

“确实可惜。”一旁张墨想要说话，却被张夫子出言打断，望着唐青，张夫子道：“寒舍之内，实是人满，不足迎接贵盟宾客，还请唐公子见谅啊。”

唐青冷笑：“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了。”

张夫子面色不变：“并非，实在是无可奈何。”

唐青道：“这便是夫子的待客之道吗？”

张夫子道：“待客之道却也是待客，而非待非人。”

唐青眼睛一眯：“夫子可是说我非人？”

“不久之前，金门镖局，声畔在耳。凄嚎惨泣，神人共怒，公子煞气鄙人，老夫实在是怕此地容不下诸位啊。”面对唐青，张夫子没有半点惧怕，似乎他便是一个军队，可以抵抗整队的铁面军。

“还有贵盟所赠之重礼，实在是太过贵重，老夫受之有愧，还请收回。 ”

“铁骨铮铮，佩服佩服！”慕十三看着张夫子之背影，对于这位大儒，他之前并未有过什么想法，现在看来，心中却是由衷尊崇。

唐青面色渐冷：“好，夫子好风骨！”

“既然这边不欢迎我正道盟，离开便是了。”唐青展开纸扇，绽白色立于夜中显得如鬼魂般。

一旁张墨表情为难，道：“唐公子，家父并非此意。”

“墨儿！”张夫子厉声开口，打断其发言。

唐青缓缓点头：“好好好，既然夫子提起那金彪，在下却是想多说几句。”

说话间，唐青谦称已是改变。

张夫子背着手看着唐青，后者没有说话，张夫子微微一笑，整个人不怒自威：“怎么，唐公子若是也要给老夫扣上恶人头衔？”

“哪敢哪敢？”唐青冷笑：“夫子是当世大儒，更是在下所仰慕之人，心中敬仰还来不及。只是想提醒先生，金彪一众被灭，并非是正道盟横断独行，而是他们咎由自取，与柳如元那恶贼一伙不得好路。同样的还有那慕十三......”说到这里，唐青的声音变大了几分：“在场之中，不知有没有慕十三贼人同党，甚至是他本人所在，但无论是谁，只要是江湖作恶，正道盟严惩不贷！”

言罢，唐青看着张夫子，微微颔首：“还是请先生多加小心，莫要被贼人所害，在下告退。”

“走！”

一声令下，唐青率一众正道盟门众，整齐离开。

而那些礼物，张夫子命人不收，但唐青一众走的实在太快，来不及返还，也只能放在门口。

张夫子看了眼儿子，没有说话，走回场中，向着四方鞠礼。

场内无人不赞叹张夫子之气节，要知道正道盟在江湖之中的身份地位，一般人是根本不可能如此对待他们，即使是有心却也无力。尤其是那唐青，不知何时加入正道盟的他，简直是如日中天，整日里皆是横行，惹人心烦厌倦。

张夫子此举，当真是出了不少人的心中恶气。

“诸位......”张夫子话音响起：“今日愿来者，皆是赏面宾客。老朽生于人世六十载，教书育人，成道就业，万事不离‘理’之一字，今日却是叨扰各位，让诸位看了笑话。”

“夫子哪里的话，夫子乃是国士无双，举国之宝，夫子之言重逾千金，何人不敢珍重？”

有围观者说着赞颂张夫子的话，说话者皆多为官者。

他们那个阶级，与江湖中人并非一路，心底里却也是暗藏几分瞧之不起。

张夫子只是笑而不语，微微看了看身后儿子，张墨也注意到了张夫子的眼神，表情一僵仍是不言语。

“好了诸位，还请自便，宴席开场，老夫稍后作陪。”张夫子笑着，迎着往来宾客，而后重回主屋，临走却道：“过来与为父一言。”

这话，自然是对张墨所说。

张墨干笑一下，也是对着四周说了些好听话，随即便是跟随张夫子后尘进了主屋。

四座欢笑，皆是称赞张夫子大气。

慕十三一言不发，听着周遭话语，眼神却是不断乱瞟。

莫名之中，他总是感觉事情透着诡异。

张夫子大气固然，可唐青为何要带一众人马前来当中受辱？临了放下狠话便离去，这又是何缘故？

完全不作为？似乎与唐青性格并不相符啊。

慕十三知晓，唐青此人，阴毒地好似一条毒蛇，旁人若是辱之定会报复。

“这其中定是令有玄机。”慕十三脑袋里想着，手里也不闲着，举起酒杯便是一饮而尽。

“兄弟好酒量，与我来一杯。”慕十三引起了坐在旁边那人的注意，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举杯便邀慕十三同饮，慕十三也不拒绝，推杯换盏之间却是与对方打探了不少消息。

顺天府之内，已经来了不少人。

他们的目标自然就是慕十三，江湖各大豪强世家几乎倾巢而出，得到龙骨，独霸天下，是所有人的心愿，光是一流二流世家门派都是来了不少。

“那不知道老兄你是哪个派别的？”慕十三敬了对方一杯，看似无意问道。

对方也不遮掩，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桌子，道：“就是那边，那两位便是我家家主了。”

慕十三瞩目过去，那边却是不陌生。

竟是昨日打劫自己的那个年轻人与其父亲。

对面男人继续道：“我们林氏家族虽然不算什么一流家族，但近些年来发展也算是比较迅速了，江湖上有名有姓的朋友谁人不给几分薄面，龙骨虽不是势在必得，但抓个慕十三也是绰绰有余的，毕竟背后是有正道盟......”说到这里，男人忽的话锋一转，似乎是觉得说错了什么话，吧唧嘴起来：“啧啧，只是最近这正道盟，却是做的属实有几分不地道啊。”

慕十三皱眉望着对方，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