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晚风抚动鬓角发梢，感觉不到什么凉意。西街堤岸边一个笔挺地身影站在河边，久久未动，如同时间里静止的雕像。衣襟在风的窜促下舞跳个不停，像他此时繁杂的内心，手沾染了鲜血便不能再洗净。

昔日渴望成为屠龙少年的孩子，最终成了屠刀下该斩的恶龙!

他撇嘴笑了一下，这是多么嘲讽的事儿啊！原来我们拼命地活着不是为了什么改变世界，而是不让世界改变了自己。时间的洪流中，屠龙少年与恶龙又何区别呢？

神明高高在上，视穹顶之下为蝼蚁，亦会大兴杀戮，世间何尝不是如是。

一湾河水哗哗啦啦地流淌，自西及东。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百年能几何，岁月神偷……

今夜，是他在世间的第一次杀戮。雄浑壮阔地力量从穹顶之上落下，无形光幕中灵力化作无穷剑意，生生把一干黑衣人杀个精光。

他本不愿意这般专横，但是，事已至此已经不想再退步。不论袁老爷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既然跟了上来就只有死亡。

清辉洒遍世间，顷刻之间一切具为尘土。

这是神明的愤怒——

听着流淌的河水，墨染木然吸了气，准备沿着河边散步。突然三道流光从月下划过，他脑海炸裂一样，低声:“遭了！这三个老家伙估计是发现我什么。”凝视一会儿，直到哪三束流光消失在明月之下。

前面不远处，她正提剑站在河边。转头看向我，淡淡:“想不到你如此厉害，轻而易举就杀了十多个金丹期的高手。却没有一点受伤痕迹，确切地说——你还没用真正的实力!”月色下他的模样逐渐清晰，清秀的脸庞，水灵的眼睛，带着少许忧郁又放浪形骸。

“你都看到了？”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又说道“怎么？愧疚了吗？他们可是要杀你的人，不会和你客气。”墨染踱步临近，负手轻轻看她一眼，心想你不该知道的，他是一个流亡的人，知道身份暴露后的后果。世间宗门容不得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他!

神明是宗门恒久地梦魇，不会因为神明的逝去而消失。

不过他又挪开了眼神，落在畅快的河床上。“愧疚——也许吧！好与坏，其实无所顾忌。杀人与被杀同样如此!许多时候，杀人并不用什么理由借口，只要剑足够锋利!纵然身死又有何惧!”

红鸾不为所动，蹲下身子看着河水里的倒影楚楚动人，不时生出羡慕之色。她是玄沁秘境的外执事人，怎么能动情？浅浅岁月拂满爱人袖，片片芳菲入水流。

她迅速站起来移步寻思，向下游独自走去。我留在原地注视她的背影，多少有些顾盼生姿。姑且跟她走一段路吧!她也向我坦露为何要杀云易参的缘由，数月前，他州参与一起除妖行动。

在其结发妻子怀孕之际，决然休妻；到鸾凤城与袁府千金打的火热。玄沁秘境得之此消息，即发出诛杀檄文——

始乱终弃。

最终云易参惨死!奈何世间百态，哪能这么潦草结束。

不多时凌振东来到河边，与我见了一面。大抵是对我身份的好奇，眼下赤剑宗独大中州，白帝宫岌岌可危。他身为白帝宫大弟子如何能置身事外？他想请墨染到白帝宫去，帮忙对抗赤剑宗。

墨染听罢来意，挥手推辞道:“先不说我是赤剑宗弟子!以我的修为去了白帝宫真能帮上忙吗？何况，我并不想招摇过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