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落脚

“呵呵，客官真会说笑。快里面请。”掌柜的热情的把二人让了进去。大堂中间横着一排柜面，上面是各色面料。水绿色缎面提花的，粉红色经纬斜织的，靛蓝色带卍字花纹的，琳琅满目。

“二位想看看面料还是成衣？”

“成衣。”

“二位好眼光，我这里成衣都是城里最有名的绣娘缝制的，样式也是皇城里面新传过来的。二位穿上保证风流俊雅。”

颜蔚里衣选了件交领上衣，是一件薄款的贴里。外面套着玉色沿有黑边，黑色软巾垂带的中衣。最外面罩了件斜领大袖的长衫。

徐朗选了件方巾圆领长衫，宽袖、黑色缘边，青圆领，配皂绦软巾垂带。

看他们穿戴完毕，掌柜的又拿出网巾、四方平定巾、六合统一帽等，让他们自行挑选。二人都用网巾束了头发，戴了大官帽。

“二位公子真是玉树临风啊！这衣服就得俊俏的人来穿。换了别人，断断是穿不了这么好看的。”掌柜的半是赞叹，半是恭维。

徐朗伸出手，指着腕上的金镯子问道：“出门匆忙，忘了带银钱，不知道老板收不收这个？”

掌柜的瞄了一眼，倒吸一口气，连忙摆手：“客官还是别为难小店了。这么大块金子，找换不开。还请先到票号里，换成银子比较好。”

“也好，不知道附近有没有票号？”

“公子出门右拐，过两个街口，就看到了。元亨记。”

颜蔚让徐朗在店里等着，一个人去兑换银钱了。徐朗本想同行，看到掌柜的寸步不离，觉得都走了不太合适，才又坐下来喝茶。

“掌柜的，我想打听一下，我家两个亲戚走丢了。应该去哪里打听下落比较好？”徐朗边喝茶边问。

“不知公子这两个亲戚，是男的女的，多大年龄？”

“这个，有关系吗？”徐朗觉得有些奇怪。

“公子有所不知。大白天的人丢了，如果不是迷路肯定是被什么人掠了去。如果是年轻女子，免不了流落烟花之地。如果是小孩子，那恐怕得去牙婆那里打听了。”

“是我哥哥和他儿子。我哥三十出头，他儿子刚满月。”

“那就奇怪了，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谁拐他做什么？”掌柜的觉得有些古怪。

看到徐朗有些失望，他又热情的说：“不如公子去人多的地方打听打听，说书的，卖唱的，他们小道消息来得快。”

徐朗本以为他会建议自己报官，没想到竟然这么说。

“那，报官能有用吗？”

“公子不是这朱雀城的人，恐怕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我们朱雀城共分为十二坊，每一坊有横竖四条街，共九个区。每个区下设十保，保长管着一保十户人家。”

“每家每户都有户籍文书，没有迁移手续，不能随便外出，更不能随便留居无籍之人。如果你哥哥和侄子误入谁家，必然已经有人报官了。”

也是，如此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现在既然没有人报官，说明有人刻意把他们藏匿了起来，即便报官也没有用。

徐朗正想着，颜蔚回来了。

“顺利？”

“嗯。金镯子是一两半，项圈和麒麟是二两半，一共四两。按照一比七的汇率，兑换了二十八两银子。”

“想必公子的金器，做工十分精美。正常的公价是一兑六。”

两人又选了几套换洗衣物，付过钱，便出了门。出门没走几步，便看到一条河，沿街而上。看样子这是护城河，却不像其他护城河贯穿全城，而是呈回字形，把城区中心部分包围其中。

“徐朗，我刚才看到前面有一家客栈还不错，我们可以去那里落脚。”颜蔚指了指前面。

“也好，先落下脚再说。”

沿着主街向前走了两三里地，果然看到了颜蔚说的那家客栈。客栈很气派，有四层，一二楼是酒肆食铺，三四楼是住宿的地方。

门口挂着两排红灯笼，大门正上方挂着“天然居”的牌匾。门口朱漆柱子上，是黑漆金字对联“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从门口望进去，里面坐满了食客。高谈阔论的，把酒言欢的，间或夹杂着伙计高声的吆喝声，好不热闹。

二人只是略略驻足，立即有伙计迎了出来。他短衣方巾，肩膀上搭一条白毛巾，袖口挽得很高，一看就是个干净利落人。

“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小店做的东坡肘子和烧花鸭是一绝，住的地方也是干净宽敞，方圆十里二位绝对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

说完，伙计一脸期待的看着二人，很是真诚。徐朗冲颜蔚点了点头，二人一起走进店里。

原本徐朗想说，用不着这么好的地方。现在一举一动都要用钱。找个条件一般的小店，也能凑合凑合。不过想到颜蔚可能没吃过什么苦，就作罢了。

颜蔚要了一间上房，与徐朗同住。

“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再开一间房。”

“没必要。又不是生人。”

两人说着话，跟着伙计来到了四楼的甲字三号房。伙计推开门，笑着说道：“二位客官里面请，看看房间满不满意？要热水或者吃食，随时叫我就行。”

房间很大，是个套间。外间客厅，里面是卧室。客厅和卧室之间，摆放着黄花梨的博古架，架子上放了些摆件。虽然不名贵，但却胜在精巧。

两把雕花的太师椅挨着博古架，一副寒梅傲雪图挂在中堂之上，下面的条几上，摆了两个粉彩描金的花瓶。

卧室里有一床一榻。床上围着果绿色的围幔，被褥干净整洁。对面是一张很大的榻。塌下放着一张脚几。

榻上铺着厚厚的垫子，还放着两个红底绣着黑色福字的靠枕。榻中间有个小桌，上面摆了围棋。

房间里熏的檀香，有种清冷的雅致。

“没想到古人这么会享受啊！”颜蔚说着，盘腿坐到了榻上。

徐朗推开窗户，下面是一片草地，有几个孩子在玩蹴鞠，你追我赶，好不热闹。客栈后面不远处就是护城河，风景很不错。

“我带你去逛青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