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苟偏过头，有些难以理解地问道：“推后？可我还是觉得提前会比较好吧？”
“趁他们没有准备完毕出击吗？的确也是个好办法，但这样大概率会撞到枪口上吧？”
“我说的不是提前一两个小时，而是现在马上就去。”纪苟皱了皱眉，反驳道。
维生素A摇摇头，笑道：“你不在药局可能不知道，在左氟沙星手里，提前一两周都没用，而在王四海面前，至少也得提前一两天。”
“我可以相信你吗？”
“都信到现在了，再多信一点也无可厚非吧？”维生素A放下报纸，轻轻抿了一口面前冒着热气的伯爵红茶，“不过老实说我们的关系也没好到那种地步，所以随便你，我只不过是提出一个方案而已。”
说完，她就保持着沉默，等待着纪苟的回应。
纪苟陷入了沉思，心中有些犹豫。他搞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之前发生的事情让他明白维生素A并不像她外表和声音那样“温柔”，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纪苟可能会选择“病态”这个词。
不过这可能是纪苟对她了解不深的缘故，毕竟他们见面都没超过五次。如果问纪涛的话或许更靠谱一点，他们俩的关系可不一般。
纪苟的思绪越飘越远，逐渐往奇怪的方向延生。
“没空陪你发呆啦，十二月七号早上八点，地点之后再说。”维生素A的声音打断了纪苟的神游。
他猛然惊醒，回头一看维生素A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杯剩下一半的红茶。
“怎么了？”李斯拍了拍纪苟的肩。
纪苟回头，顺便瞟了一眼四周，喃喃道：“没什么。”
“好吧。”李斯耸耸肩，无奈道，“张三有事来不了，我可以帮你传达一下。”
“你之前怎么了？被网恋奔现骗了？”李斯没有给纪苟说话的机会。
“没……”
“那怎么自闭成那样？”李斯靠在椅背上搭起二郎腿，一只手撑在扶手上托着腮。
“……嗯，得到了一些关于我父亲和哥哥的消息。”纪苟稍微斟酌了字句，犹豫道。
李斯身体前倾，几乎要把脸贴到纪苟的脸上，吓得后者连连后退：“他们怎么了？”
“没怎么……”纪苟不自然地偏过头，让开了李斯灼灼的目光，“就是有些东西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李斯似乎从中捕捉到了什么信息，闭上眼睛坐回椅子里，回到之前的姿势上，认真地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和张三都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纪苟点点头，心中有些感慨，但是表情上没有任何流露。
“行了，不说这些了，说说正事吧。”
“嗯哼。”李斯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奶茶和一块慕斯，随意应了一声。
“就是上次的事情。”
“想知道什么？”李斯礼貌地朝服务员点点头，然后目送他离开，“你问吧，我大概都知道一些。”
“我想知道那件事和药局的联系。”
“就像他们交代的那样，一个很简单的故事罢了。”李斯撇撇嘴，他对这种老掉牙的剧情很不感冒，“普利斯和药局合作干掉了莫罗蒂，忠诚的老管家像为他复仇，就这么简单。”
“那个古墓呢？”
“从里面带出来的文物通过普鲁斯特船舶的内部交易倒卖了，还有一部分没有查到。我们突击搜查了普鲁斯特船舶，找到了大部分交易的证据，但就是差了一些。”
“同时还受到了药局那边的阻挠，艾伦差一点就被灭口了。”
李斯停下来，向端来餐盘的侍者礼貌道谢。
“药局……看来艾伦应该比普利斯知道得更多。”纪苟习惯性地摩挲起下巴。
“我们怀疑维克托·乔就是因为他和艾伦之间的关系。”李斯语气逐渐严肃，压低了声音说道，“记得我和你讲过吗，艾伦的崛起同那个印第安人和维克托有很大关系，而巧合的是，那个印第安人在我们打算调查他的前一天喝酒喝死了。都这样了，不怀疑维克托怀疑谁。”
“所以说维克托·乔现在怎么样？”
“停职调查，和艾伦分开关押，严加保护，二十四小时高强度审讯。总之所有合法的手段都给他用上了。”李斯无奈地摊摊手，他这两天一直在搞这些事情，头都是疼的。
“普利斯呢？他应该算是一个小头目吧？”
“你知道我们万事都得讲证据吧？”李斯摇摇头，冷声道，“这个普利斯把自己摘的可干净了，搞得像是个干干净净的局外人似的。所有一切都是三句话‘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调查局也有规定，我们只能扣他二十四小时，看着他出门时那种嚣张的样子我真的想上去给他两拳。”
李斯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狠狠地咬了一口慕斯。
纪苟点点头，这种情况基本在他的意料之内，但是真遇到的时候还是有些难受：“有画面感了，其他呢？还有什么吗？”
“专案组有点调整，陆琪加入了，顶替了维克托·乔的位置。外围人员的选择也有加强筛查。调查局以此为契机搞了一波内部审查，至于有多严嘛，就这么和你说吧，连我都被查了两三遍。”
“那民间特勤呢？调查员都查得那么紧没理由不搞民间特勤。”
“啊，你这么一说我差点忘了，你的民间特勤证还在吗？过两天拿去你当初办 证的调查局审一下。今年查了一下数据，海清市大约有一万多民间特勤，上面觉得不太合适，决定削掉一半。主要看平时的成绩之类的来综合考量，其他人我不知道，反正专案组的人是没问题的。”
纪苟愣住了，脸色逐渐变得不对劲。
李斯差点没把嘴里的奶茶吐出来，指着纪苟的脸难以置信地说道：“不会吧……”
纪苟摆摆手，岔开话题：“先不说这个，证的问题我再想办法。我们现在谈谈那个行动的问题。”
“嗯，你说。”李斯小小地喝了一口面前的奶茶。
“刚刚你来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现在这事儿变得有些复杂。”
“这事儿本来也挺复杂的。”
“总之荻野凛之助说明天早上在黄欣怡店里集合。然后有人疑似冒充维生素A让我们凌晨开始行动。最后是维生素A亲自下场要求推后。”
纪苟用左手食指轻轻敲打着桌子，发出令人烦躁的“嗒嗒”声。
“你有什么想法。”敲了一会儿，纪苟发问道。
“后面那两个人你相信谁？”
“说实话我谁都不信。”
“那不就完了。”李斯微微一笑，“这个行动是个机会，但不是必要的机会。”
“so？”
“可以去，但是得玩点假的。这个晚上开会讨论，林老头本来就像玩假的，所以只要在原计划上做一点小小的改动就OK了。”
之后当然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聊夹杂着严肃认真的讨论。时间很快过去，李斯喝完奶茶后离开了咖啡厅，纪苟也在十来分钟后起身。
今天是工作日，李斯也是恰好在出外勤才能出来，现在并不是下班时间，街道上显得有些冷清。翻滚的废纸团就像沙漠上的风滚草一样，一种荒凉的感觉油然而生。
纪苟裹紧风衣，埋头走在街上，脑子里想的全是这次心动的事情。
和维生素A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在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后专案组完全有理由不去冒险，但是他没有选择。因为纪涛在那里，他想要知道的真相或许也在那里。
“你可以相信我。”一道女声冷不丁地突入耳中。
纪苟猛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环顾四周，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行色匆匆的行人，根本没有人注意这边的事情。
“信任是相互的，我是相信你的。”维生素A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像她此刻就站在身侧一样。
纪苟站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还是没能找到声音的来源。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有机会杀了你，但是我没有。”
“那说说为什么？”纪苟皱起眉头，试着回话。
“因为我早就认识你啊。”维生素A笑意盈盈，“就冲你是纪涛的弟弟我就不可能对你做什么。另外，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成王雪薇而不是维生素A。”
“你杀过人，当着我的面。”
“贴加官吗？”维生素A一顿，似乎在思考什么，“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就算这样也不能就这么杀了她，你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纪苟无法接受这个说法，这违背了他的理念。
“是吗？我看超级英雄挺受欢迎的，我们做的难道不是一样的事情吗？”维生素A笑得更开心了，“纪涛就和你完全不一样，他已经接触到了‘真实’。”
“你……”
“总之不管你们怎么想，我都会去救王静文。”维生素A没有给纪苟发表意见的机会，强行把话题拉了回去。
纪苟低声呼叫了几声，除了路人诧异的目光外并没有获得其他回应。
维生素A把手上的一个纽扣扔进了面前的水杯，在一阵“滋啦”声里冒起一缕青烟。
“你想维护程序正义，可纪涛是dark hero，不知道你们究竟还能不能好。”
她摇摇头，离开了纪苟驻足地点对面的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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