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位温文尔雅、风流倜傥的男子,居然不顾形象,跟着一群武夫起哄喊叫:“张天中,教训他一顿,赢了的话……本公子重重有赏!”
张大小姐玩心大起,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笑眯了眼说:“看见没,这一场谁赢了,十两银子随便拿走!”
张天中连忙答应:“好嘞!”
江辰却微微一笑。
在热烈的氛围里,江辰和张天中相隔两米,面对面站定,互相抱拳行礼。
四周安静了下来。
只见张天中嘿嘿一笑,压根没把江辰放在眼里,一步上前,用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抓住江辰的肩膀,同时脚下暗中使坏想绊倒他。
然而,江辰双脚微分,沉腰稳马,身体竟纹丝不动。
别说张天中了,就连田其良和他手下的锦衣卫都微微惊讶,看着下盘稳固的江辰,眼神不由一亮。
这些都是懂行的,一眼就看出江辰的功夫不简单。
张天中一愣,退后几步仔细打量江辰,惊叹了一声:“哎哟……有点本事嘛!”
江辰微微一笑,洪亮地说:“张护卫小心了。”
要说上阵杀敌、骑射这些战场技能,江辰或许不如张天中,但这是比武切磋,讲求的是贴身搏击。
江辰多年地下拳赛的经验,为他增添了几分胜算。
话音刚落。
江辰摆好战斗姿态,一记直拳攻向张天中的中路,张天中也不好对付,本能地抬起双臂护住要害。
却见江辰忽地一蹲,跨出弓步,直拳化作铁肘,势如破竹般轰出。
同时,江辰呼气发声:“哈!”
这一肘太快,太突然,力道又大,实打实地撞在了张天中的胸膛上,张天中躲避不及,踉跄着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顿时,四周一片寂静。
张芸京惊讶地瞪大眼睛,田其良和几个锦衣卫目光灼灼,望着痛苦地坐在地上的张天中,一时语塞。
江辰赶紧收回架势,关切地问张天中:“怎么样?”
张天中红着脸爬起来,揉着痛处,勉强笑道:“没事。”
疼痛稍减后,张天中脸色恢复正常,不由自主地对江辰竖起大拇指,这一肘让他心服口服。
“江兄好身手!”
一旁,田其良也回过神来,诧异道:“这是什么拳法?”
江辰微微一笑,大声说:“八极拳。”
田其良和张天中等武者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中既有迷茫也有掩饰不住的惊恐,这八极拳的威力真是让人吃了一惊。
这一肘!
能挡得住的人实在不多。
田其良好奇又谨慎地问:“田某有个不解,不知道江兄弟这八极拳是出自何门何派?”
他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天下武术流派,但是……
没听说过。
众目睽睽之下,江辰微微一笑,谦虚地说:“惭愧,惭愧,这八极拳乃是江某自创的农活功夫。”
田其良、张天中以及在场的锦衣卫更为震惊,眼中的敬意更甚,这人年纪轻轻,竟能自创拳法?
连张芸京也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小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鸭蛋。
田其良望着江辰,眼中精光闪烁,哈哈大笑:“江掌柜太过谦虚了,你这等厉害的拳脚要是农活功夫,我们还怎么混?”
江辰微微一笑,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慌不忙走到张芸京面前,伸手拿走了张小姐手中的十两银票。
然后抱拳对张小姐说:“多谢十两,感激不尽。”
张芸京愣了愣,看着他那财迷样,忍不住撒娇责怪:“你这个贪财鬼,满身铜臭,就不能掩饰一下吗!”
这才多久,十二两银子就没了……
看着她的娇嗔连连。
江辰自然面不改色心不跳,默默地把十两银票揣进袖子,藏好后,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心想……
不贪财怎么做生意呢?
张芸京又羞又恼,憋得俏脸通红,明亮的眼睛在江辰憨厚的脸上转了一圈,却又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
这一笑自是明艳照人,就像盛开的牡丹花,让人心动不已,空气里弥漫着古怪的氛围。
一旁,田其良等人也跟着憨笑起来。
“哦……呵呵。”
快乐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入夜,太师府。
随着夜色降临,紧闭的大门后,太师府沉浸在一派宁静祥和之中,内宅深处的精致小院里,丫鬟仆妇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闺房里此刻雾气蒸腾。
在便宜坊忙碌了一天,出了一身热汗的张芸京,脱下那身宽松的儒服,迈着笔直光滑的玉腿踏入浴盆,将自己曼妙修长的身体泡在热水里,舒畅地呻吟了一声。
然后轻轻踢打着修长美腿,溅起水中的玫瑰花瓣,还哼唱起了最喜欢的曲子。
丫鬟穿着薄薄的衣裳在一旁伺候,加热水,用皂角和毛巾为小姐擦拭着雪白的肌肤,随后拿起那件洁白的儒服。
看着儒服上沾满的尘土和几点显眼的污渍,丫鬟心中不由好奇,小姐这一天去哪儿了,怎么弄得一身脏?
该不会……
又跑去了那个便宜坊吧。
小丫鬟瞧着自家小姐古怪的脑瓜子,连忙把弄脏的书生衣裳拿开,随后捧进了干净柔顺的小衣、抹胸和新衣服。
烛光轻轻摇晃间,浸在热腾腾水中的张芸京,边哼着小曲儿,边露出一副舒畅愉悦的模样,活像是毫无烦恼的小丫头。
美人沐浴完毕,换上了上等蜀锦裁剪的衣裙、抹胸,笔直地坐在梳妆台前,即便没有化妆打扮,那份天然美貌也让人移不开眼。
丫鬟一边灵巧地伺候着她梳理如云的秀发,张芸京一边用白皙的手指拿起梳妆台上摆放的一沓请柬。
翻阅着一张张精致的请柬,大多是从属于张家的公子哥儿,那些风流才子邀请她参与诗会、游园会的信函。
她漫不经心地把这些请柬丢在一旁,张芸京捂着小嘴打了个哈欠,略显疲倦地躺在了绣花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
随着丫鬟吹灭了红烛,夜色沉沉笼罩的闺房里,传来了小姐平稳清新的呼吸声。
丫鬟小心翼翼地退出闺房,轻轻关上门,心里那个好奇的小念头又冒了出来,她觉得小姐近期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已经好久没去参加诗会、游园了……
时光飞逝,转眼便是十日之后。
三月尾,四月初。
随着东边一轮暖阳升起,江辰推开店铺大门,望着装修一新的小店内堂、柜台,还有排列有序的桌椅,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扩建完成的卤煮火烧店,装修已基本就绪。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下,照亮了洁净无瑕的桌椅。
宁静而和谐。
江辰环视四周,望着这家一百余平的餐馆,舒适地伸展了一下日益健壮的手臂。
心中满是成就感。
在这乱世之中,有了这家店铺,江辰终于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待到下一个严冬降临,不必担忧流浪街头乃至冻饿而亡。
江辰悠悠叹了口气。
“真是不容易啊。”
现在他的小店虽装修和布局略显简单,但空间却是宽敞了许多,青石铺就的店内撒过水,看起来清爽整洁。
一排排长桌、板凳摆放得整整齐齐,至少能同时容纳四五十人用餐,接待客人的能力翻了几番。
而且在外的胡同里,江辰也让人备了些板凳,如此勉强能满足午间高峰期的需求。
望着焕然一新的店面,江辰在桌椅间漫步,伸手摸了摸一尘不染的桌面。
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匆匆步入了后厨。
一踏入后厨,炊烟的气息扑面而来。
宽敞的院落里堆满了各式新鲜食材,正忙碌的李若彤、李婶,还有一群左邻右舍的中年妇女纷纷投来目光。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笑容,或许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让江辰感到肩上的责任更重了,在这个年代又增添了一份担当。
如今店面扩大,所需的帮手也增多了。
江辰和张芸京商量后,又招聘了四五名帮工,都是柳条街的邻里,有十三四岁的店小二,也有失去丈夫、带着孩子过活的寡妇……
总之都是知根知底的实诚人。
随着江辰的现身,后厨内,一双双尊敬的眼神投了过来,江辰微微一笑,随即露出了温暖灿烂的笑容。
上午。
巳时三刻,吉时至。
随着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江辰一身新装,张芸京则是一袭华丽的书生长衫,两人满脸笑容地站在店门外。
张芸京依旧白衣飘飘,手持折扇,带着几个悠然自得的护卫站在一侧,望着江辰忙前忙后,迎接田其良等一众贵宾的到来。
田其良给足了面子,率领柳条街卫所的一班总旗、小旗官悉数到场,不仅满脸笑容,连连说吉祥话,还送上了多多少少的贺礼。
在恭维声中,田其良等一众锦衣卫被迎进了店内。
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便宜坊重新开张,当天店内顾客盈门,来用餐的食客把小馆挤得满满当当。
望着来吃饭的差役、官员、小商贩们,一枚枚铜钱、碎银不断地落入钱箱,江辰乐得合不拢嘴。
夜幕降临,小店打烊了。
一日的忙碌之后,店内静悄悄的。
江辰坐到靠窗的椅子上,捶着自己酸疼的双腿,望着天边绚丽的晚霞,与张芸京相视一笑。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张芸京循声望去,很快就看到柜台上,李若彤正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那模样特别专注,异常投入。
看着李若彤瞪大眼睛盯着账本那财迷的模样,
张芸京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