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
府丞大人赵松正在庭院里面修剪树枝,细心照料,身边的两名丫鬟,一人端着洒水的壶子,一人端着修剪的工具盘子。
身后,跪着一位深埋头颅的下属,他却视而不见,仍旧专心致志地干着手里的活儿。
“不错,萍儿,你看看这个罗汉树像不像一个人的形状?”
“哈哈,三年了,终于把它修成像人的模样,不容易啊。”
放下手中的剪刀,赵松心满意足地打量眼前的绿植,对身边的丫鬟侍女炫耀。
“老爷,在您的悉心照料之下,别说树木了,就算是石头,也能点石成金!”
负责洒水的丫鬟萍儿眼睛弯成月牙儿,翘起嘴角笑了笑,往罗汉树上洒了点水,抓起旁边放好的披风,轻轻地披在赵松身上。
贴心说:“老爷,晚上凉风袭来,防不胜防,您得注意保重身体。”
赵松的手轻轻婆娑抚摸肩膀上,小巧玲珑的葱葱玉手,眼眸中不隐藏的怜爱闪过。
奈何丫鬟萍儿脸皮薄,当着大家的面不敢太过逾越,迅速把手缩了回去。
旋即,原本脸上充满笑容的赵松,立即脸立即黑了,拉长下来,回头冷哼道:“哼,一点小事都干不好,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匍匐跪地的手下,颤抖着惊惧说:“老爷,监察御史林大人恰好在河堤边上散步,阻止了我们继续追击。”
“连少主子出面都被骂了一顿,他还扬言把出言不逊的徐管事给办了。”
“让少主子亲自把人押送到都察处去,不然的话,他.....他.....”
“他什么?直接说,这点风浪还能吓到我!”
“他就调兵遣将,让驻城军把我们府邸给围堵了,逼迫交人!”
赵松紧了紧薄如蝉翼的丝绒皮粉,背负双手,居高临下呵斥道:“好你个林九鱼,给脸不要脸是吧?硬要处处跟本官作对!”
“都指挥使.....有长公主做你背后的靠山,果然办起事情来都十分有底气了。”
“呵呵,徐飞刀这家伙素来嘴巴子不会把门的,这下踢到铁板了。”
“但怎么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先儿怎么说?”
多年来官场里摸爬滚打,走上高位,他城府深沉,不着急地表态。
“少主子说,他待会儿亲自把人送过去,看林大人要怎么处理。”
“晾他也不敢太过分!”
跪地的下属稍显平缓的回答。
丫鬟萍儿端来一盆清水,赵松洗了洗手。
“嗯,没错,这是个很好的处理办法,负荆请罪,晾他林九鱼也不敢太过为难,顶多让徐飞刀受点儿皮肉之苦罢了。”
“蓉儿找到了吗?”
“大小姐没有回来,正在派人全城寻找。”
“赶紧给我找回来,快去!”
赵松恼怒地下达命令。
手下战战兢兢的点头称是,慌忙后退去找人。
“你们都下去吧。”
屏退了下人,赵松一个人安静呆在庭院里面站立良久。
“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蓉儿虽然不知道那件事情,但保不准会嗅到什么,以她的聪明伶俐,稍加阻扰就麻烦了。”
“更何况,现如今跟林九鱼这家伙厮混在了一起......”
“哼,管你是谁,敢破坏我的计划,谁来了都没面子给!”
他双眼闪过一缕精光,狠厉毒辣。
......
“别担心,徐管事,这些年你在我府上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断不会加害于你。”
都察处街道前,一队人马徐徐走来。
领头的赵先,安抚身后的徐飞刀。
“即便他是监察御史,副都指挥使,但这里是阳云府,是我们赵家的地盘!”
“晾他也不敢乱来!”
“以后你言行举止要控制一下,别太嚣张过分,这下踢到铁板,若是挨一顿板子的话,权当吃亏的教训。”
刚刚被吓得不轻,差点以为性命不保的徐飞刀,如今听到只不过挨一顿板子,捡回一条命,顿时喜不胜收。
冷风吹来,把背后的冷汗吹干,感觉到那种刺骨的凉意,较之于丢掉性命来说,他此刻一颗悬着的心轻松下来,连忙感谢道:“谢谢少主子,谢谢老爷。”
“奴才这条命是赵府的,一辈子,生生世世,代代相传,都是赵府的奴才!”
“就算让我现在去送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话说的十分漂亮,但是在场的都看到了,刚才在河岸边船上,听到赵先说要把他送到都察处给林九鱼发落。
以为去送死的徐飞刀,吓到面色青白交替,差点尿了裤子。
胆小怂的模样,跟现在侃侃而谈有着极大的落差。
小弟们心照不宣,强忍笑意;
赵先见怪不怪,反而拍打徐飞刀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懂事!”
“打狗也要看主人,不管什么身份,他不敢太过于为难你的。”
“到了,待会儿认罪诚恳点。”
徐飞刀重重地点头,心中苦涩无比。
刚才还肆意高傲地谩骂林九鱼,现在低头亲自上门认罪,这种落差,不仅仅是尊严的问题,还让他深刻感受到自身的渺茫,什么叫做民不与官斗。
身后有眼力劲的下人,立即绕过赵先,抢先一步敲响了都察处的大门。
朱红色的大门,铜栓传来有序的三声敲响,尔后,敲门之人朗声道:“麻烦通报一下,赵府的公子赵先前来拜访林大人!”
“再敲,用力点,叫大声点。”
等待了一会儿,失去耐心的赵先命令。
下人重复了一遍动作,敲门更用力,叫喊更大声。
等了很久,门依旧没有开。
赵先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跟我玩这套是吧?”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传来厚重的吱吖声。
一群手持长刀的士兵,鱼贯而出,整齐有序把来访之人全部围拢了起来。
瞧见正规军,赵先带来的人顿时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紧紧拥簇主子在中间。
“河道司赵先深夜来访,如有冒犯,请督察处的上官们恕罪!”
赵先心里不爽,却明白形势比人低,率先主动认怂。
威风凛凛的付恒龙腾虎步,傲然站在门槛前,板着脸说:“原来是赵大人,为何你会跟加害谋杀我家大人的贼人在一起?”
“莫非你想包庇贼子?”
“放箭杀害监察御史,意图谋反忤逆,罪加一等,论罪处死!”
“谁是徐飞刀,给老子滚出来!”
别看付恒是个关系户,他父亲是左佥都御史,乍听上去,都以为他是靠着家里关系进入的神风卫。
殊不知,这家伙生性叛逆,打小不爱读书,妥妥的不良少年,很小就从军了。
一步步走来,他是积累军功才进入神风卫,慢慢爬上副千户的位置上,并非全仰仗家里的关系。
他的功劳,是血染出来的,是杀出来的,是每一次生死时间的徘徊,拼搏出来的。
说话间,居高临下的付恒,带着铁血肃杀的气息,包围起来的省身份给各个手持兵刃。
那股肃杀的气息,骤然弥漫开来。
只要赵先他们稍有异动,神风卫会毫不犹豫地浴血拼杀!
徐飞刀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抓住了赵恒的手臂,眼神满是哀求。
赵先提一口气,想要反驳,奈何付恒身边,韩勇突然出现,抬手指向徐飞刀。
“千户大人,是他!”
“就是他谋害大人,放箭射杀,要不是下官舍命抵挡,恐怕大人会被暗箭所伤!”
此言一出,付恒横眉瞪眼,目光锁定了人群中的徐飞刀。
不作任何的犹豫,断然下令:“拿下!”
“凡是抵抗者......一律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