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表面是质问，谁还在怀疑林九鱼的能力；
实际上，是皇帝在维护自己的脸面！
嘉明帝主动捆绑，君臣之间荣辱与共！
在场众多大人虽然被林九鱼的诗词所震撼，脸上难掩惊骇，可是却不敢说出来，憋得紧呢。
见势不妙的万太傅，立即率领群臣站起来匍匐跪倒：“臣等不敢质疑！”
嘉明帝眼里并没有丝毫的喜悦和松懈，反倒是警惕。
这样的场面，他近乎每天都在经历。
别看这群人对他言听计从，恭维十分，但背地里做了多少肮脏龌龊的事，谁也不清楚。
不过，嘉明帝不会选择追究深挖的，他懂得权衡利弊，以稳为主。
“没有责怪你们，都起来吧。”
他很是随意地摆手，待得大人们都坐回到位置上去，才开口说：“林九鱼是个人才，萧然的举荐，朕的赏赐提拔，眼光是没错的。”
“能写出这样的诗词，即便破案稍有滞涩，朕也会看在他的忠心份上，多给机会。”
“而今，他展现出来的能力有目共睹！”
他压下了群臣的声音，把事情盖棺定论。
“既然是有能力的人，那就给点赏赐，不能寒了人心。”
“玉庭，你拟一下旨。”
“朕很开心，念他在外办案不容易，就随便赏一个都察院神风卫的副都指挥使兼职。”
“物品的赏赐，交给萧然去定夺吧。”
神风卫副都指挥使？
这哪是随便的赏赐！
虽然只有五品的官儿，可这是实权的武官！
还是个正五品！
绕弯子给林九鱼加官进爵呢。
都指挥使在外办案，有调动军队的部分权限！
天大的特权！
等于，给了林九鱼部分监察御史的特权使用。
察觉到在场大人们的小心思，嘉明帝立即使用平衡权术，安抚着说。
“万太傅你们说的也没错，林九鱼要深入查办下去确实势单力薄，那就让付恒派些人手去协助。”
“既然说大理寺的曹铭破案能力惊为天人，那就让他去江南调查关河的离奇死亡案子。”
“右佥都御史被奸人所害，有损朝廷形象和威严，不查不行！”
好家伙。
权力漩涡中挣扎的嘉明帝，以彼之身，还以彼之道，一套连招下来，连消带打，悄咪咪达成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失败的万太傅等人，多少有点灰头土脸的感觉，吃了暗亏。
“皇上明察！”
事已至此，再徒劳挣扎并无益处，所以他们只能答应下来，不再阻扰。
林九鱼的异军突起，成为了嘉明帝手上的一把利刃。
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威胁。
宦官权臣，最怕他成了火候，到时候又一个秦朝生的人物，如鲠在喉！
皇帝心思昭然若揭，想捧他起来。
那么权臣必然要打压！
御书房内的一番角逐和较量，表面上嘉明帝暂时取得阶段性的胜利。
但后续的交锋，延续到了下面的角斗！
“没有议事的话，你们先到太和殿准备早朝吧，朕也要洗漱一下。”
嘉明帝驱散了群臣。
“太傅，不能让林九鱼成了气候啊，到时候我们的苦日子要来了。”
“对啊，太傅，别忘记秦潮生这些年的针对，很难熬，要再多一个林九鱼，那就苦不堪言了！”
宫殿的走廊上，万太傅身后的大人们，都在低声的讨论。
“哼，他成不了气候！”
“既然在阳州，那就告诉唐明芳吧。”
“他家的那点儿破事，都察院随便能查到的，不想出问题，就得动点儿手脚。”
万太傅盛意拳拳，一副运筹帷幄的高高在上。
“在理，唐大人是很好的选择。”
“想不到一首诗词能让皇上龙颜大悦，林九鱼走狗屎运了！”
“那曹家呢？唐家跟都察院的斗，明争暗斗都多年的曹家在旁边觊觎，会不会留力提防？”
“曹家已经没落式微了，怕什么？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唐明芳可以归隐田园了！”
“没能让曹铭跟林九鱼碰一下，鹬蚌相争，实属遗憾。”
万太傅悠闲听着说：“确实遗憾的，不过也没关系，曹家迟早灭亡的。”
“别嚼舌根了，陈大人他们来了。”
......
阳云府，都察处。
厢房内，林九鱼皱眉严肃地看着眼前，伤口包扎了还渗着鲜血的程当，悲恸不已地哽咽。
“大人，多年来院试的试题，在迎春园里都有买卖。”
“他们这些人拿国家社稷名器谋取利益，实在是寒了读书人的心。”
“学生和同学们多次写信举报，还准备上京告御状，都被拦了下来。”
“昨日，大人离开府苑后，他们派遣杀手，把我们都杀了！”
“同学们都死了！”
“学生拼死逃命出来，苟延残喘，才力保了怀中信件没有丢失。”
府苑童生程当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封染血的信件，噗通跪倒在地上，双手奉上。
死剩一人，他今早凌晨时分敲开了都察处的门，幸得小春出门买菜救下来。
如今无计可施，只能把希望托付于眼前的都察院监察御史林九鱼！
林九鱼接过信件，安静地展开阅读，眉头深锁。
看到里面的内容，赫然是招讨司的司长曹飞，跟京城贡院的大学士进行联络。
书信中写得很清楚，谈论了提前泄露考试题目的真金白银交易。
顿感手中信件沉甸甸，他沉声道：“科举舞弊，这是个大案！”
“难怪你们会招惹杀身之祸，原来手握别人的生死证据。”
“本官在阳云府孤身一人，能护住你的平安周全，却不一定能触碰这么大的案子啊！”
实话实说，以林九鱼如今的身份地位，本是监督院试地方科考，权利是有的。
但要深入的调查，或者采取某些措施，显然力量方面有所欠缺。
尤其是使用过监察御史特权后，更让林九鱼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不能调动兵权，说话放屁都不响亮，凭着手中那仅剩的权利，谁会听他的话呢？
院试科考涉及很广，牵连很大，也足以让眼前的监察御史，有所忌惮。
程当呆愣的神态中，明显有些失望。
“学生知道的，难为大人了。”
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林九鱼嘴角上扬自信一笑道：“嘿嘿，我没说不能办！”
“这事要办起来，也挺简单的。”
“不过，曹飞只是一条小鱼，抓了没有太大意义，反而会打草惊蛇。”
“既然价格谈妥了，试题准备泄露出来，有卖的，自然有买的。”
“不着急，放长线钓大鱼，这件事交给本官去处理吧，你安心的在这里养伤。”
“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判断不出林九鱼是故作轻松的姿态，还是真的胸有成竹，不过眼下程当没有太好的依仗，只能揣着疑虑的勉强相信。
“科举舞弊，泄露考题，买卖考题......有趣啊，又是大功一件。”
拿着信件证据离开房间的林九鱼，嘴里还念叨着功劳加身。
经过前院刚吩咐一下小春，好生照顾厢房内的程当，转头准备去休息时，林九鱼被匆忙赶来的韩勇，在走廊里截住。
“大人，庄大哥的人来报信了，仵作把五具匈奴尸体都检验了一遍，在其中一个人的肚子里，找到了一张纸条。”
为避免脏了林九鱼的手，韩勇主动地小心翼翼撑开纸张。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被浸湿模糊的字。
林九鱼用力辨认，惊呼道：“蓝先生不是人！”
“他是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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