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青到达母亲的卧房之时,只见其母李氏和二婶儿柳氏正在说话。
因为练武的关系,她的听力比常人要好得多。
因此未进屋子之时,她就已经听到了,她母亲和二婶儿谈论的对象正是苏安。
此时她进了屋,母亲与二婶儿马上便停止了谈话。
母亲只当没看见自己,二婶儿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着母亲眼睛红肿的样子,再看她俩的状态,显然她们还未能接受自己要与苏安和离的事实。
想到这个,她心底不由得一阵烦躁。
等了半天,见母亲始终没有要与自己说话的意思,裴青青只好开口说道:
“母亲,我来看你了!”
说着话,还向她母亲和二婶儿行了一礼。
二婶儿柳氏还了她一礼,而她母亲却是直接往一边让了一步。
“我这老婆子可受不起梁国第一女将军的大礼!”
李氏的阴阳怪气,让裴青青一下子恼了。
“苏安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么维护他。
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儿,我回来这么多天了,你还是一个好脸色都不肯给我吗?”
李氏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未答话。
柳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劝道:
“青青,你不要和你母亲置气。
你听二婶儿一句劝,这天下真的没有比苏安更好的夫婿了。
你离开了他,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裴青青断然一摆手,坚定地说道:
“二婶儿你不要再说了,此事已成定局,我是一定要与苏安和离的。”
见裴青青说得这么肯定,柳氏干脆也不再说话,气氛一下子沉默。
见二人都不与自己说话,裴青青下意识地注意到了母亲屋子里的装饰。
然后,她便发现母亲屋子里的用的家具比她屋子的要更加高档。
像她现在坐的这张椅子,竟然连很多达官贵人都舍不得用的金丝楠。
而母亲屋子地摆的那些瓶瓶罐罐,更是一看就价值不菲。
看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了。
“母亲,我刚才看到家里上上下下的家具全都换成了名贵木料。
就连我用的杯子上也都镶嵌得有金丝。”
说到这里,她又指了一下儿母亲屋里的这些东西,继续说道:
“还有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咱们家哪来的这么多钱?”
裴青青的问题让李氏再次冷笑一声。
“你不是看不上人家苏安吗?
那你不要用人家置办的东西呀!”
极度的震惊,让裴青青压根儿没有精力去注意李氏言语里的嘲讽。
她满脸不可思议地开口:
“母亲,你是说这些东西都是苏安置办的?”
“不是苏安,难道是你吗?
你出征三年,没见你往家里送过一文钱,反而是家里给你贴补了不少。
给你贴补的那些银两,也都是苏安出的钱。
你出征在外,苏安不仅尽心尽意地照顾着我和你二婶儿,还把整个家都翻修一新。
本以为你凯旋之后,就能和苏安要个孩子,我也能享一享天伦之乐。
没想到,你竟然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与苏安和离。
我......”
见母亲说着说着就又泣不成声,裴青青无奈之下只好看向了柳氏。
“二婶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安虽然继承了忠靖侯的爵位,但他不是个纨绔吗?
他不把忠靖侯府败光就不错了,他哪儿来的钱给我们家置办这么多的名贵家具?”
说完了之后,她又指着李氏和柳氏面前放着的杯子说道:
“还有你们用的杯子,也跟我屋里的一样,全部都是镶金的。
他哪儿来的钱置办这些?
难道,他把侯府里的东西,全都搬到我们家了?”
看着裴青青震惊的样子,柳氏叹了一口气之后,才说道:
“青青啊,你父亲当年是为了救苏安的父兄而死。
因为这个,你心里就算对苏安有些怨气,二婶儿也可以理解。
但苏安终究是无辜的啊。
你对他的偏见太深了。
苏安如果真如你所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我和你母亲怎么会向着他呢?
你但凡多花一点儿时间了解他,你就会知道,他根本就不像你说的那样。
你不在家的三年里,苏安像亲儿子一样为你母亲尽孝。
除了这个之外,他还极擅经营。
短短三年的时间,他就经营下了偌大的家业。
仅仅是他分给我们裴家的产业,就有百间铺面,另外还有一家商行。
你父亲在军中干了一辈子,再加上你那个早死的二叔,咱们家一共才不过攒下了十几间铺面而已。
苏安只用三年时间,就为咱们家置办了快十倍的家业。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你口中所说的废物?
你去街上打听打听,谁家不羡慕你找了个好女婿?”
柳氏的话,让裴青青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之中。
三年,就为她家置办了十倍的家业?
今天她才刚刚知道苏安乃是神剑山庄的弟子。
现在二婶儿又告诉她,苏安还是个经商的天才?
这怎么可能?
苏安怎么可能这么优秀?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说道:
“不可能,我不相信!”
裴青青说了不信之后,柳氏并未反驳,而是转身走到一个柜子前面,拿出了一堆账本。
等把账本放在她面前之后,柳氏随意拿出了一本,指着上面记录的内容说道:
"你看这一家,叫做齐墨斋。”
“齐墨斋?”
听到这个名字,裴青青震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她在军中的时候,最佩服的人除了李承俊之外,就是他们大将军。
他们大将军那人特别的随和,不打仗的时候,经常和他们玩在一起。
对于他们这些优秀的将领,他几乎是有求必应。
但是,他们大将军有一个镇纸,却从来不让人碰,任何时候都不行。
听说那个镇纸是他的朋友,从京城一家叫做齐墨斋的店铺里买来送给他的。
据说那一个小小的镇纸,价值八万多两。
结果她现在听见了什么?
齐墨斋是她家的?
看到裴青青的表情,柳氏面无表情的说道:
”对,就是那家日进斗金,虽然一件东西,价值都是以万两为单位的齐墨斋。
苏安想都没想就记在了我们家的名下!”
“你说什么?日进斗金?
这么挣钱的生意,他怎么舍得给我们家?”
听到裴青青这句话,柳氏没忍住还是冷笑了一声。
“那当然是因为你是他的妻子啊!
而且,你觉得日进斗金很难,但对苏安来说并不算什么。”
说到这里,柳氏又拿出了另一个帐本。
“你再看看这个,悦颜坊,全京城最大的脂粉店。
里面的胭脂水粉品质之高,就连宫里的贵人们,也全都趋之若鹜。”
如果刚才的齐墨斋只是让裴青青震惊的话,这家悦颜坊就直接让裴青青快要疯了。
毕竟,她没管过家,对于日进斗金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她并不是非常的清楚。
但胭脂水粉她熟啊!
她虽然从小不爱红妆爱武装,但并不表示她完全不用这些东西。
而且她这三年虽然都在军中,但她与那些小姐妹们还是有书信往来的。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听她的那些小姐妹在她面前炫耀过,她们的夫婿帮她们买了悦颜坊的胭脂水粉。
据她们所说,她们自从用上了悦颜坊的胭脂水粉之后,她们的夫婿都恨不得天天黏在她们身边。
虽然她们在信里天天说被夫婿黏着烦死了,但她能看的出来,她们就是在炫耀。
因为她们炫耀的太多了,她也不由的对那悦颜坊产生了好奇。
回京的路上,她就在想,回京了之后一定要去悦颜坊买点儿胭脂水粉回来用。
这样的话,承俊哥是不是也会天天黏在她身边?
结果,悦颜坊是自己家的?
还是苏安送给她们家的产业?
看到裴青青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之中,柳氏把手里的帐本一合。
然后整个都推到了她面前。
“苏安为咱们家置办的产业都在这里,每个月的进项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如果你不信的话,就自己看吧!”
裴青青神情呆滞地抱着一堆账本回自己的房间之时,忠靖侯府突然飞来一只信鸽。
信鸽飞来之时,苏安正和胡玲坐在院子里悠闲地嗑着瓜子儿。
一听到信鸽的声音,苏安下意识地抬头。
然后,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看到苏安的神色不对,胡玲一个纵身,就在半空中把鸽子抓了下来。
然后,便从鸽子腿下取下来一张纸条,举到了苏安面前。
“师兄,这是谁在和你飞鸽传书啊!”
颤抖着手从胡玲手中接过了纸条之后,苏安僵硬地打开了纸条,然后瞬间脸色大变。
看到苏安的样子,胡玲疑惑之下,趁他不注意,一把从他手里抢过了纸条。
但上面的内容,却看得她一头雾水。
“师兄,这谁的恶作剧啊,怎么上面的内容乱七八糟的?”
胡玲的话,苏安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这只信鸽,来自于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这是当年自己亲手送给她的。
当年她悄无声息地离开,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三年了,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这只信鸽的到来。
可是,从来都没有。
如今她又为什么突然给自己传信?
而且传信还是用的两个人当年无聊之时,研究的暗语。
胡玲看来那只是一堆毫无营养的废话,但他却一眼看出来,上面说了一件事。
“你父兄之事另有内情,找陪戎校尉李伯青,要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三年她去了哪里?
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父兄之事,又为什么要给自己传信?
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李伯青是谁?
她与李伯青又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