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间气氛一度凝固，谁也没再开口。
沈君思看腻了陈佑眼底的执拗，轻抿了一口茶，目光转向窗外。
窗外的几株绿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她的神情像是对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兴趣。
小孩子脾气，说两下还生气了，这是她内心的真实写照，一如曾经的菜菜。
陈佑明白她的态度，嘴角发苦。
他没有表演过头，至少其他人对他的好感不是假的，而且今晚宴会，有徐宏对他的亲近肯定能起到作用。
如果不是这样，沈君思有什么不满，恐怕不会等到两人独处时才提出来，丝毫不会在乎他的脸面。
面子——陈佑眉头微皱，看向沈君思那淡然的侧颜，细长的眼线微微勾勒出冷漠，目光始终停留在窗外摇曳的绿竹间。
难道沈君思不是在乎这个，那她在乎什么。
陈佑有种感觉，自己陷入了某种无法理解的迷雾中。
他试图开口解释，“我……”
刚开口就看见沈君思的表情微动，看样子她还在等自己的解释。
陈佑停了下来，随即又看见沈君思的柳眉皱起。
还真有意思，跟遥控似的。
这位沈总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冷淡。
“你误会我了沈总。”陈佑诚恳道，“我只是想帮上你的忙。”
他只是一个卖身的人，想要讨好老板有什么错。
在沈君思的面前，他没有面子，他只是想要保住这份工作，每个月三万的生活费，时不时还能爆一波金币，上哪都找不到这样好的工作。
他只是想拿钱，又不想工作而已，他有什么错。
沈君思不予置评，眼神又看向别处，像是没有听见陈佑的话。
陈佑的语气里透出几分无奈，“难道我就只需要站在这里看着吗？”
这一次，沈君思终于正视他了。
那可怜又带上一丝哀伤的语气，令她仿佛看见受伤的小犬独自躲在角落舔舐伤口。
它什么都没做错，只是想要跟家犬一样得到宠爱而已。
“我没有要求过的事情，你擅自做主就是僭越。”沈君思冷然道。
她不是规矩多，而是掌控欲极强，不允许未经她同意的事情发生，这让她感到无法掌控。
沈君思看着陈佑，语气冷淡：“继续做题，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他什么时候争取了？陈佑愕然，随即无奈低下了头，看起来极为气馁。
房间外传来了热闹的人声，沈君思主动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朝外走去。
临走前还暗示性地看了陈佑一眼，示意他继续完成手头的任务。
几个人走了进来，让茶室显得有些拥挤。
“嗯？这就是徐宏你说的那个学生？”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佑回过头，正好看见一个满脸皱纹、和蔼笑容的老者。他比徐宏显得更苍老，但气质依然矍铄。
“小娃娃，算得出来吗？”老人看了一眼草纸，笑着问道。
陈佑点点头，迅速在纸上写下答案。
老人眼前一亮，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这娃娃不老实啊，早就算出来了，还故意等着我来。”
场面有些尴尬，沈君思和洛殊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徐宏试图凑过来解释，却被老人拦住了。
老人对外收徒的消息在极小的圈子里传播过，如果这话坐实，岂不是显得沈君思钻研过，特意拿陈佑投其所好。
虽然洛殊和徐宏是有这层意思，她也知道，但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陈佑猜到这老人就是今晚的关键人物，沈君思要招待的贵客。
他的脸上依然平静如水：“我不认识您，老先生。我只是不想做题而已。”
老人显然很喜欢“老先生”这个称呼，又笑着追问：“那现在为什么愿意做了？”
陈佑看向沈君思，又看了看徐宏，无奈地叹口气，“因为查作业的来了啊。”
老人笑了，“呵呵，你这娃娃。”
他的笑容里透露出一种欣赏，谁会愿意做数学题，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浮躁的环境中，根本没办法做出什么严谨的学术研究。
陈佑的回答真诚，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至于是不是装的，老人并不在意。
洛殊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亲切可爱的笑容，沈君思则冷冷瞥了陈佑一眼，什么也没说。
几人纷纷落座，陈佑坐在最下位，毕竟他年龄最小，对此他毫无意见。
可他左边是徐宏，右边是沈君思是怎么回事？沈总你不坐上位去？
疑惑的眼神递给沈君思，只能看见那细长白皙的天鹅颈，此刻她正优雅地与老者闲聊，姿容端庄，气质优雅。
不是说吃饭吗？怎么一直在喝茶。
几人的谈话中，陈佑了解到对面这位老者名叫冯清远，是渝城大学的老教授，在应用数学与算法领域颇有建树，发表了许多学术成果供学者们引用。
陈佑开着小差左耳进右耳出，既然沈君思说了他只负责当个吉祥物，那也没有需要让他上心的事情。
“你觉得很无聊？”徐宏突然低声问道。
陈佑看向他，点点头。
听沈君思的意思，她很想让这位老教授参与进她投入的一个项目中，并且愿意给这位徐教授极高的权限和资金支持。
这种事不是他能参与的，算计下没头没脑的人还行，像这样的商业运作，高薪诚聘陈佑一窍不通。
“之前问过你，问你想不想报考数学类的专业你还记得吧。”徐宏又低声问道。
你问的不是我对数学有没有兴趣吗？陈佑还记得这事，随即点了点头。
他对数学没有那么高的兴趣，只是死记硬背加上一点努力，这是陈佑对自己的认知。
高中数学虽然比较难，但考满分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科目本来就吃天赋，有天赋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陈佑不明白徐宏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情。
徐宏拍了拍陈佑的肩膀，陈佑会意，两人一前一后借厕所之名离开了茶室，将这个场面留给真正谈事的人。
沈君思收回看向陈佑身影的视线，见徐教授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难得露出一丝女儿家的羞涩。
“徐教授，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老人和蔼地笑道：“没想到啊这么年轻的女娃娃都在创业了，目光还放得挺高，这能不让我好奇吗？”
“那个娃娃是你什么人啊？”
沈君思眼神闪过一丝怀念，“故人。”
场间除了冯清远和洛殊，还有陪同的一个男子，徐宏的师兄，三人均是一脸意外的表情。
走出阁楼，站在院中陈佑才是放松地长舒一口气。
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里面总感觉有些压抑。
难道谈生意都是这样的？那也太麻烦了。
徐宏不知道陈佑心里的想法，只是背着手慢悠悠地开口道：“那个沈总真的是你表姐？”
“是啊，徐老师，帮我姐姐给那个徐教授说说情吧。”陈佑露出笑意，带着一丝讨好。
徐宏没好气地看向他，“怎么看着都不像呢。”
“表亲像了，那我家岂不是乱套了。”陈佑胡掰扯道。
徐宏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陈佑，你有没有兴趣报考数学与应用数学，如果——”
“没有。”陈佑很没上进心的即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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