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北凉铁骑，就这？

寅时三刻。

短暂的喧嚣过后，被黑夜吞噬的天地重新恢复了令人心悸的寂静，但空气中未曾散去的血腥味仍是在默默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东京城外，身着甲胄的李承乾望着周遭默不作声，但眼神异常坚毅的数千精锐铁骑们，不由得微微颔首。

该说不说，大夏的"禁军们"虽是疏于操练，但从兵刃甲胄的角度来衡量，却是比之"不着寸缕"的北凉铁骑要胜过不止。

在火光的映衬下，眼前铁骑身上所穿的黑色甲胄，均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李承乾在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热血尚未冷却的大夏铁骑，这些铁骑们也在注视着李承乾。

他们没有料到，李承乾口中的"誓死不降"并非一句振奋人心的口号。

作为大夏的国之储君，眼前的李承乾居然亲自上阵，将生死置之脑后。

"儿郎们，"短暂的沉默过后，李承乾在身后数千铁骑的注视下，猛然将手中长枪高举:"请诸君，为我大夏赴死！"

唏律律！

战马嘶鸣声响起，身材消瘦的李承乾就好似一枚闪烁着寒芒的利刃，猛然于黑夜间窜出，直奔数里外的北凉大军而去。

"为殿下赴死！"

顷刻间，震耳欲聋的呼喝声便于黑夜间响起，早已等待多时的大夏铁骑们纷纷拍马扬鞭，眼神坚毅的跟在李承乾身后。

这一次，他们要用实际行动，来履行自己刚刚对李承乾的许诺。

...

...

"公主，大事不好！"

"大夏人又打过来了！"

灯火通明的营帐中，正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的拓跋嫣突然闻听耳畔旁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旋即自己贴身的婢女便是着急忙慌的闯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慌什么？！"经历了前半夜的两次袭营，此时的拓跋嫣脸上瞧不出半点意外，甚至眉眼间还隐隐有些讥讽。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屡战屡败的大夏果然还在困兽犹斗，这是打定主意要趁着夜色，消耗他们北凉大军的精力呐。

不过此等微末伎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倒是显得有些可笑了。

"公主，是否要召集诸将议事？！"不同于镇定自若的拓跋嫣，在场的婢女们此前从未见识过这等阵仗，全然掩饰不住脸色的惊惶。

毕竟，眼下他们并非身处北凉广袤的草原。

"不用！"没有丝毫的迟疑，拓跋嫣便否决了自己贴身婢女的提议，转而在其惊忧的眼神中吩咐道:"本公主亲去迎敌。"

她倒是要瞧瞧，困兽犹斗的大夏究竟有几分本事，居然能够在前两次的无功而退之后，再度卷土重来！

"公主？"虽然知晓拓跋嫣一向态度坚决，但在场的婢女们仍是忍不住出声关切道。

以拓跋嫣的地位，何至于亲自上阵迎敌？

就好比此时东京城中的大夏"太子"，虽然被临时授予了监国之权，但却绝不会以身犯险！

刀剑无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命行事！"随手拿起被搁置在一旁的兵刃之后，拓跋嫣便是疾步朝着外间而去。

此时拓跋嫣的营帐外，早已聚集了数以千计的北凉狼兵，他们皆是直接听从拓跋嫣指挥的"曳落河"，翻译过来便是勇士的意思。

"愿公主凯旋而归.."望着拓跋嫣逐渐远去的背影，帐中的婢女们纷纷躬身行礼，口中念念有词。

不知怎地，一股不详的预感，突然于她们的心间滋生。

...

...

"大夏黑骑，保护殿下！"纵马驰骋在空旷的平原之上，身着甲胄的卢凌不断催动着胯下战马，紧紧跟在李承乾的身后。

作为李承乾幼年时的"授业恩师"，卢凌十分清楚生性沉默寡言的李承乾远不如表面上瞧上去那般怯懦。

相反，自幼便意识到自身处境岌岌可危的李承乾早早就开始打磨身体，并在他的悉心教导下，练就了一身外人难以想象的武艺。

可两军交战，除却极其的特殊情况下，很少有能够靠着自身勇武，便力挽狂澜乃至于奠定胜局的。

相反，作为大夏储君，在场铁骑心中的"精神信仰"，一旦李承乾有所闪失，众将士必将群龙无首，不攻自溃！

当然，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来势汹汹的北凉铁骑。

噗嗤！

顷刻间，金属刺入血肉，激起了一阵血雾，略有些咸腥的鲜血味道瞬间便充斥于李承乾的鼻腔之间。

噗通！

剧痛之下，生机迅速流失的北凉将校满脸绝望的于战马之上栽倒，令得此间天地的时间为之一滞，不自觉握紧手中缰绳，止住了麾下战马的冲锋。

状若疯癫的北凉铁骑没有料到，平日里战功赫赫的将校居然如此轻易，便被大夏人斩于马下；悍不畏死的大夏黑骑同样满脸惊愕，传闻中生性懦弱的太子殿下居然如此悍勇？！

陛下昏聩，竟然将如此悍勇的太子于府中幽禁，任由四皇子"夺嫡"，实在是枉为人父！

"杀了他，为贺楼将军报仇！"

黑夜之间，不知是谁终于反应了过来，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随之响起。

旋即，于错愕中醒转过来的北凉铁骑们纷纷策马奔腾，眼神中充斥着难以用言语诉说的疯狂。

他们可不管眼前的李承乾究竟是谁，他们现在只想将其撕碎，为刚刚惨死的贺楼将军报仇。

"保护殿下！"北凉铁骑群情激愤，士气大振的大夏黑骑们自然是不会无动于衷，转而在不少北凉将校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主动发起了冲锋。

噗嗤！

浓郁的血雾不断升腾而起，浑身上下早已被鲜血浸透的太子李承乾似是自地狱中走出来的魔神一般，近乎于不知疲倦的挥舞着手中长枪，令失去生机的北凉铁骑不断于战马上跌落。

噗噗噗！

在头顶略有些朦胧的月光照耀下，金属刺入肉体的声音宛如催命符，无情的掠夺着北凉铁骑的性命。

月光下，虽然也有大夏铁骑于战马跌落，倒在血泊之中，但在李承乾的情绪感染下，破釜沉舟的大夏铁骑们早已忘记了疲倦，肆无忌惮的冲击着北凉大军的军阵。

冲天的喊杀声中，越战越勇的大夏黑骑们似是打破了心中的某种枷锁。

原来号称悍不畏死的北凉铁骑，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