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闪电暴露了房顶上飞奔的人影。
苏笑疾速穿梭在大厦之间，犹如林中躲避猎人的小兽。
霓虹的光，在雨水的折射下打在脸上，显得面纱口鼻处的血渍污败不堪。
“轰隆——”
迟到的雷声轰在耳旁。
苏笑没回头，双手拉出一道电弧，反手劈向身后。
一道如实质的剑气划破雨幕追来，正好迎上她手中的电光。
“噼啪”一声，如裂帛，似摧碑。
剑气刺穿电弧，一击而中！
苏笑从楼顶摔下，撞在大楼外墙的广告板上，把那卖手机的女明星脑袋撕碎，接着连砸五六台空调外机，最后落到停在路边的奥迪头上，弹落到地面。
车顶凹进了座位里头的奥迪发着有气无力的警报声，像是临死前的哀鸣，恰似挣扎着还要爬起的苏笑。
司马仲武自空中飘然落地，威严如神明降临。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的声音就跟身上的中山装一般，平顺得没有一丝皱褶。
苏笑往地上啐了一口血：
“少拿这种伎俩来糊弄我。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司马仲武皱起眉头计算了一下：
“你已经超过一千九百五十六岁了？”
“……”
苏笑脸红了一红，转脸便咬牙道，
“死老头子，有本事就过来杀了我！只有站着死的妖族，没有跪着活的妖族。来啊！”
“冥顽不灵。”
司马仲武不满地“哼”了一声，二指一伸，灵气如长剑喷出，如有实质。
苏笑勉强站起身来，但微颤的膝盖和掌心断断续续的电花无不表明这已是强弩之末。
司马仲武也无二话，简单直接，一剑刺出。
苏笑立定身形，紧咬牙关，准备以性命去赌这最后一击。
就在这个能令秒针暂停的关头，从旁边的暗处飞出几道火光！
但奈何力量不足，在剑气边缘便被摧散开来。
“来者何人？”
司马仲武大喝一声，收剑而立。
黑夜里，一个蒙面之人冲将过来，借力将手上的一个物件砸了过来。
司马仲武谨慎地后退半步，同时剑气劈出。
那东西竟然是个书包！
被剑气撕裂开来，里面竟然装满了新鲜的柠檬。
霎时间，周围被柠檬雨所笼罩，空气中全是酸的掉牙的味道。
那偷袭的蒙面人被穿过书包的剑气击中，一口血还喷在空中，人已经翻滚出去十米开外。
“走！”
苏笑见偷得半秒之隙，催谷起残余的灵气，抄起那人，转身就跑。
……
五分钟后。
“长老，长老。”
司马小旺三人从雨幕远处匆匆赶来。
“爷爷，你怎么了？”
司马薇见司马仲武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大变，冲上前来关切道。
司马仲武轻轻摆手：
“我没事。”
虽然嘴上说如此，但肉眼可见他全身皮肤泛红，还布满了点点小疙瘩。
“长老，您中毒了？”
司马小旺关切问道。可随即闻到空气中的柠檬味，眉头一皱，
“……您过敏了？”
……
“噗通！”
一声闷响，两朵水花。
苏笑翻身而起，警惕地望向这废旧巷子的入口。
不知该感到奇怪还是幸运，后面竟然没了追兵。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肌肉一缓，一口血差点又涌上喉咙，只好死死压住。
苏笑蹒跚而焦急地跑向仍在地面上躺着那人。背着他逃到这里，几乎快要油尽灯枯了。
“喂，醒醒。”
她把那人翻过身来，头上戴着的竟然是一个挖了两个眼洞的环保购物袋。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苏笑心头一紧，伸向那袋子的手一抖。
一阵寒意莫名袭来！
甚至比自己面对死亡更害怕。
……
“我真的没事了。”
司马仲武揉了揉泪眼汪汪的司马薇的脑袋，慈祥的样子就跟任何一个公园老头一般。
司马小旺上前躬身行礼：
“禀长老，我们……没能顺利抓捕到另外那名妖女。请长老责罚。”
司马仲武摆摆手：
“你们没抓到，我也没抓到。这次是我带队，问责在我，与你们无关。”
“爷爷，你怎么会让那个妖女逃掉的？以你的能力，还不是手到拿来吗？”
司马薇摇晃着他的胳膊，问道。
一个一米八五的萝莉跟一个一米六五的老头撒娇，感觉违和得就像是长颈鹿跟土拨鼠贴贴。
司马小旺和司马德心里暗暗点赞：不愧是亲孙女，问了我们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
“呵呵，还有啥的？老猫烧须了呗。”
司马仲武倒不以为忤，将刚才的情形说了出来。
“该死的妖精！专门耍这种旁门左道。”
司马薇忿忿不平地跺了脚地上的柠檬。
“出手的，或许不是妖族。”
细心的司马小旺边说着，边捡起地上一片纸屑，递到司马仲武眼前，
“长老，您看——”
“嗯？黄符纸？”
司马仲武精眸一亮，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这是刚才射向他的火箭燃烧未尽的残余。
他望向司马小旺：
“你的意思是那个暗中相助妖族的家伙，是我们守门人内部的人？”
司马小旺很肯定地点头道：
“不仅如此。他应该还是和我们关系非常密切的人。”
他迎着司马仲武询问的眼神解释道，
“因为长老您柠檬过敏这事，即便在镇妖司内部，知道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司马薇一拳砸在掌心：
“回去一定要好好查一查。一定要揪出这吃里扒外的家伙！”
司马仲武冷战一声，望向两人逃走的方向：
“中了我一剑，等他有命过得了今晚再说。”
……
“醒醒！裴清尘，你醒醒！”
滂沱的雨声也盖不住苏笑的喊声。
她没了之前的冷静和从容，她也顾不上担心引来敌人，她只觉得雨水拍在脸上，心头好冷。
裴清尘缓缓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
“你没事了？”
苏笑顿时觉得心头一松，责怪道：
“你这笨蛋！傻瓜！弱智！你找来这里干什么？！”
裴清尘躺在她的怀里，轻轻笑笑：
“我来，来……把书包还你。”
苏笑好气又好笑：
“你不喜欢就扔了算了，何必跑来？”
“扔过，但扔……不掉。”
裴清尘突然一阵剧烈咳嗽，一口血直直地喷在苏笑脸上，然后全身哆嗦起来，
“这里是哪里？我，我好冷，好冷。”
苏笑把他拢进怀里，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冰凉如雪。她把灵力送进去，犹如泥牛入海。
一阵刺骨的寒意揪得心痛：
全身经脉碎了……
“你坚持住！挺住！别睡，千万别睡！”
她徒劳无功地把全身的灵气都灌了进去。
裴清尘突然停止了抽搐，就连眼神也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他好像望向苏笑，但又好像聚焦不到她身上。
“那书包好丑，还你。”
手臂很努力地抬起，
“下次再送我个新的，要……”
颤抖的掌心就快要贴到脸上，
“要跟你一样……漂亮的……”
手落在地上，溅起一朵小小水花。
雨水充斥着天地。
心头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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