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回事?”
裴清尘大声问道。
苏笑凑上前去,往墙上新鲜的血渍轻轻一抹,然后弹掉:
“这里是个结界。”
血渍和墙身之间还隔着几毫米,就像是粘在了一道无形的气膜上。
“我说的是这个。”
他指了指身后的小老鼠,一动不动,像是一坨沾了血的泥巴。
苏笑回头扫了眼,语气平淡:
“这有什么问题?”
“你之前对它那么好,为什么刚才却要让它去送死?”
裴清尘也说不清自己究竟生气什么,只觉得胸中郁结。
“我对它好,它愿意为我死,难道不对吗?”
苏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回想起她之前说过飞蛾扑火的比喻,裴清尘忽然意识到这美丽动人的俏脸之下,是一颗多么冰冷无情的心。
“难道你对别人的好,都是为了利用他们吗?”
不知为何,这个问题一出口,他却有些害怕知道答案。
苏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然后忽然变脸一笑:
“你猜?”
说完,她也没等裴清尘的回答,转头看向那面墙:
“与其有心思琢磨我,不如想想怎么破开这里的结界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连这结界是谁布下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解得了。”
裴清尘走近,把手按在墙上,甚至能直接抠下一团灰来。但只要用上一点灵力,立马就能感受到结界的反弹。
这种感觉就像是非牛顿流体似的,一旦加入了灵力,之前柔弱如水的东西就会变得坚如磐石。
“要不我们不用灵力试试?”
他试着建议道。
苏笑想都没想就摇了头:
“不用灵力,你凿开的就只是这面墙,墙后就是教学楼前的荒地。只有用灵气的方式打开它,才有可能通往背后灵气溢出的地方。”
“那我们就用灵气来试试好了。”
裴清尘说着,把灵气聚集在手上,一拳挥出。
“砰!”
又是一声闷响,他跟之前那只老鼠一样被弹飞开来。
幸运的是他没有用尽全力,小命无碍,只是整条手臂痛得发麻。
“嗯,果然如此。施放的灵气越大,受到的反弹冲击也就越大。”
苏笑对着墙点点头,这才回头望向龇牙咧嘴的裴清尘,
“欸,你没事吧?”
裴清尘用个“哼”来回复了她的关心:
这妖女分明一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还眼睁睁地看着我去试火。
真是最毒妖女心!
本以为苏笑还会继续,谁料她潇洒地一甩长发,径直往外就走。
“你这就放弃了?不再试试?”
裴清尘有些意外地问道。
苏笑摇摇头,脸上不见一丝失望:
“不喽。本来今晚就只是好奇过来探个险罢了,现在有所收获,已经赚到了。”
“那你明天还会过来吗?”
“嗯。”
“那好吧,明晚我也来吧,看看这破墙背后究竟卖的什么药。”
虽然苏笑没说,甚至装得不甚在乎,但裴清尘还是直觉地认为这堵墙,准确来说,是这堵墙后面的东西,正是她今晚来这里的目的。
这事……要不要跟老爸提一下呢?
裴清尘在脑海里衡量了三秒,最终还是决定等明晚过来再试一次再说。
也不晓得这是因为少年人的骄傲逞强,亦或是潜意识里不愿意暴露苏笑的存在。
裴清尘拿定了主意,顺道坚决而严肃地拒绝了苏笑“一起走”的建议。虽然天色已晚,谁知道校园里会不会还藏着其他眼睛。他可不想明天又成为别人的谈资。
怎么我会想到个“又”字呢……
真是晦气!
裴清尘躲在阴影处,确定了苏笑离去的身影,这才急匆匆地往校外跑去:
跑快两步,回到家里还能多刷两张真题。
半个小时后,两个倩丽的身影再次回到十号楼。
“我说你这就是存心不让我好好玩玩,三更半夜地把我拉到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高挑的苏媚一头性感大波浪,小背心加热裤,迪奥毒药混合着马爹利蓝带的气味,全身上下似乎还残留着舞曲的韵律。
她似醉非醉地挥舞着双手:
“我可不像你这么痴情这么傻,守了几辈子的活寡,值得吗?
今朝有酒今朝醉,妖生千年转眼即逝。要学会及时行乐啊,我的好妹妹。”
她边说着边搂过苏笑的肩头,
“今晚在夜猫那勾搭的那个帅哥,才刚二十,水水嫩嫩,润得很。要不待会我打个电话约他上家里,也分你一杯羹,如……哎呦!”
苏媚尖叫一声跳来。
她看了眼手上滴血的伤口,怒目圆睁:
“老九,你疯了?!”
苏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将指尖的血滴弹向大楼外墙。
这么小小的一滴血,蕴含着浓郁的灵气,如同雨滴落在沙漠,瞬间便被墙身吸收干净。
就在苏媚想张口质问的时候,整栋教学楼像是瞬间活了过来——
整栋楼的外墙上浮现出众多难以名状的符号,如同传说那般,嫣红刺眼,就像是用鲜血写就一样。
更神奇恐怖的是,那些字体仿佛随着呼吸有节奏的变幻着,时大时小,时上时下,不像是建筑物外墙的涂鸦,更像是活物身上的刺青。
“这,这……”
苏媚张口结舌一阵,忽然惊醒过来,
“难道这个就是我们一直寻找的——”
苏笑知心地点点头:
“没错,这就是魂棺。”
“不会吧?”
苏媚喜色刚爬上脸,忽而又皱起眉头,
“这不该是一口棺材吗?无论是木的石的还是铁的,我都能接受。可这么大的一栋楼……”
苏笑领着她朝里走:
“我们之前一直在找的那座石棺,听说几十年前动乱的时候,连同这里的庙宇一起给人砸了。但不知是谁做了法,把棺灵转移到了整栋楼上。
因为体积太大,所以在外头加了一圈的缚魂咒。偶尔发生灵气外溢,触动了咒符显现,被人偶尔撞见。以讹传讹地传开了,一来二去之下竟然成了什么校园十大怪谈之一。”
“人类真是无知得可笑。”
苏媚鄙夷地笑道。
“到了,就是这里。”
苏笑把她领到那幅墙前,
“棺钉的钉眼应该就在这里,但很可惜被结界给封住了。
不用试了。我已经试过,很强,没可能毫发无损地打破它的。”
被妹妹阻止了出手,苏媚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不行不代表我也不行。”
苏笑斜斜扫了她一眼,淡淡道:
“咱俩比试,你有赢过吗!”
“哼,这是我做姐姐的让着你罢了。”
苏媚嘴翘得老高,
“既然是这样,你把我喊来也是于事无补嘛。”
苏笑立马换上一副乖巧的妹妹脸,挽起了她的胳膊:
“打架你不行,但你可以发挥其他特长嘛。”
苏媚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问:
“勾引男人?”
苏笑死死压住上翻的白眼:
“是血祭法术。”
“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用献祭之术不就得了?”
苏媚恍然大悟,立马掏出手机打电话。
苏笑一把把她拦下:
“等等,你在干嘛?”
“血祭需要活物做祭品嘛。这三更半夜的,你让我上哪儿找三牲去?”
苏媚得意地晃晃手机,
“我打算把今晚酒吧认识的那个男的喊过来。浪费是浪费了点,但他能做我的祭品也算是做鬼也风流了。”
“算了吧,最近风声紧,我不想节外生枝地把镇妖司和守门人给招惹过来。”
苏笑指指她的坤包,
“上次带回来的那个,正好。”
“呦,你不说我还差点把它给忘了呢。”
苏媚轻轻拍了一下脑门,从包里翻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化妆盒,打开一倒,竟然从镜子里头跌落出一个硕大的身影。
定睛一看,竟然是裴清尘书包的凶手——那个成精的大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