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不高,反而还带着几分中秋难散的闷热。
反正裴清尘是没走几步路,就感到口干舌燥。这或许跟这鬼天气多少有点关系,但身后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少女幽香,更是令他心烦气躁。
二中这几年攒了点家底,开始蚂蚁搬家式地起新楼挪窝,渐渐地就把原来的旧址给丢空了。
像眼前这栋破破旧旧的三层高教学楼,属于动乱年代的产物,甚至在隐蔽的墙角旮旯处还会残留着“打倒XX”或者“XX万岁”之类的时代涂鸦。但如今,这里面的所有记忆都跟这栋楼一样,即将寿终正寝盖棺掩土了。
在第三次被绊倒后,裴清尘终于忍不住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身后的苏笑灵巧地踩点在每一处干净地,脚上的小白鞋甚至连片灰都没粘上。
她看得一清二楚,却不见提醒一声半句,纯粹就是为了看我笑话!
裴清尘越想越堵,干脆站住不走了:
“地方我已经带到了,你自便吧。”
苏笑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
“你就忍心把我一个女孩子留在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吗?”
裴清尘不屑地撇撇嘴:
“省省吧,我不吃你这套。”
“别误会,刚才的话我是打算跟王栋说的。”
苏笑掏出手机晃了晃。
“少来,你根本就没……”
裴清尘看清她手机上的屏幕,诧异道,
“你之前不是说没有他的号码的吗?”
那双桃花眸再次扑闪两下:
“是么?可能我搞错了。”
这妖女说话,真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裴清尘咬咬牙,转身向前:
“跟上来吧。”
就着手机那点微弱的亮光,两人开始在这栋废弃的教学楼里开始了探险之旅。
幸好平时还有练功,即便在镇妖司现行的实力分阶里也就一级上的水平。否则换了个普通人过来,在这乌漆嘛黑乱糟糟的地方,说不准得摔多少个跟头吃多少嘴泥。
“对了,他们今天说的校园十大怪谈是怎么回事?”
苏笑在上二楼的台阶上问道。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些没来由的流言加上些中二少年的妄想七拼八凑出来的玩意呗。哪个学校没有十个八个这样的怪谈,你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裴清尘推开一间教室门,扫开面前的一蓬灰尘,环视一圈,啥都没有,
“就连滨海十六中那种新成立不到三年的,都有什么灵异十二事件。更何况咱们学校这种百年老字号?”
“呵呵,你们人类信神倒是越来越不虔诚,怕鬼倒是一如既往。”
苏笑笑道,
“那有哪个故事是跟这栋教学楼有关的?”
她在二楼转了一圈,似乎没有发现,指挥着裴清尘再往上走。
“其中有一件,还真是与这有关。”
裴清尘停在三楼台阶上,回忆了一下,
“这栋楼以前被叫做十号楼,八九十的十。但整个学校一共只有八栋教学楼,从一号排到七号,就单单它叫十号。所以,它又有个绰号叫——石棺楼。”
“是因为石棺路的缘故?”
跟在身后的苏笑问道。
裴清尘微微颔首:
“或许有一点这种谐音梗的意味,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栋楼的设计和其他几栋不太一样。长条形,扁平状,天台围栏修得高高厚厚,也不知是因为方便排水还是施工失误,修得北高南低。远远望去,就像个巨型棺材一样。
再者嘛,这里之前是作为高三楼使用的。一入高三苦作舟,高三生都自称是题海活死人。一来二去,这栋楼便有个石棺楼这个朵儿了。”
苏笑不满地扁扁嘴:
“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有意思的怪闻呢,原来只是一帮中二少年的臆想罢了。”
“你要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
裴清尘推开三楼的一间教室,和其他的一样,空空如也,除了灰尘,
“这里之所以能被选入本校十大怪谈,可不止是因为它的名字。更因为这里的的确确发生了一些难以解释的怪事。”
“哦?”
苏笑美目一亮,来了兴趣。
裴清尘脚步不停:
“传说中,每隔一段时间,这栋楼的外墙上就会浮现出一些鬼画符一样的符号。
恐怖的是,这些符号每个都有一扇窗户那么大,横七竖八地布满整片墙,像是一个巨人的信手涂鸦,而且湿哒哒红艳艳的,就跟是用鲜血画上去的一般。”
“血绘的符号?”
苏笑眉头猛地一皱。
裴清尘点点头:
“有人说像是英文字母,也有人说像是音乐音符,甚至有人说是像数学物理或者化学的符号。众说纷纭,各种版本都有。
因为都是发生在深夜里,发现的目击者大都是值夜巡逻的校工。等到他们把人喊来,那些符号早就消失殆尽了。在那种还没有手机拍照的年代,又或许是学校怕坏了名声下了封口令。总之就是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或结论。”
他边说着边推开了最后一扇门:
“这个怪谈有个很诗意的名字,就叫做——学长的遗书。”
“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苏笑不解道。
裴清尘答道:
“因为在那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年代,的确发生过那么几回教学事故。人们就传说这是那些不幸的学长们晚上回来,把考试的要点都写在墙上,给学弟们留下一笔遗泽。谁要能参透这其中的奥秘,高考就能鱼跃龙门,华清京大任你挑。”
“那现在呢?”
苏笑追问道,
“这类怪异的现象最近还有发生吗?”
“不会吧,你还真信啊?”
裴清尘难得抓住机会,嘲讽道,
“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这些什么怪谈都是瞎扯淡。这一到三楼,咱们都巡了个遍了,哪有什么深夜写遗书的学长?要真有,我……”
“哐啷。”
身后一声脆响,轻轻的,但在一片黑暗中却如同惊雷一样在裴清尘心头炸开,直接让他寒毛直竖,头皮发麻。
他缓缓地转过身去,一阵窒息感扑面而至:
废置的讲台上,一双幽绿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