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人人自危,望州城里的官老爷们大门紧闭,巴不得那群北敵人会大发善心放过这八百里外的望州城,求自保还来不及,时候正好。”
“连饭都要吃不饱了,还去管砍头?”
陈牧野野并不迂腐,制盐的方法其实并不难,上辈子经商出身的陈牧野野曾在创业的时候脚步遍布大江南北,也曾参观过盐场。
晾晒,取盐,蒸发,结晶。
这难不住他。
两个时辰后,陈牧野野带着刘大友到了湖边。
“大友,去挑水过来。”
寻了片空地,陈牧野野先是抛出一块小小的盐田做实验,只是扭过头便见到刘大友怔怔的望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边说。”
闻声,刘大友脸上颤了颤。“牧哥儿可是要制私盐?”
陈牧野野一怔,有点诧异的朝他望过去,他没想到刘大友竟然能看得出来。“怎么,怕了?制私盐,是犯法的罪过,官府抓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笑了笑,玩笑道。“屁话咧,比起掉脑袋俺更怕饿肚子,俺老娘也怕。只是牧哥儿,你怕是打错了注意咧。”刘大友嘟囔了一句,随即指着身前的咸水湖。
“这湖有不少人打过主意,可这盐不能吃的,说是有毒的类。早年间,有人拿这湖水晒干当成青盐卖,当时死了十几口。”
刘大友无精打采道。
早知道牧哥儿是要制私盐,他就不跟过来了,还耽误了一天的工钱。
闻声,陈牧野野摇摇头。
“哪来的屁话,让你挑水就挑水,其他的事儿我心里有数。”
说完,陈牧野野不再去看刘大友的表情,他当然知道,这种咸水湖中晒干过后的结晶体有毒,不止是咸水湖,海盐也一样。
盐分结晶化后,成分复杂,而其中的有毒物质一旦入口,能够轻而易举的让人丢掉性命。若是古人,自然敬而远之。
只是对他来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提个纯而已。”
抬头见刘大友不情不愿的去挑水,陈牧野野笑呵呵的说了一声,便回到城里。身上还剩二十几个大钱,足够他买到需要的东西。
提纯不需要太精密的一起,说的过去就行了。
不过等到陈牧野野再回到湖边儿的时候,却有点发愣,刘大友蹲在湖边吐泡泡,旁边的盐田已经灌满了,而刘大友的身上则是乱糟糟的,看起来刚刚经过一场厮打。
“怎么回事?”
“牧哥儿,你可算回来了,我跟你讲,那韩三就不是个东西。你前脚刚进城,那群该死的贼配军就找了过来,俺当然不愿意。”
“不过他们也没落好,俺一个打三个,打的那群贼配军哭爹喊娘。”
刘大友呲着一口大白牙憨憨道。
韩三?
陈牧野野怔了怔,自然想到那日救下楚红袖时候结仇的贼配军,不过韩三敢找过来,怕不是还没被打疼吧。
陈牧野野眯了眯眼,他素来就不是好欺负的人。
否则也不能一把柴刀生生砍出了凶名,这一趟制私盐,官府自然不说,民面儿上少不得要触碰到一些强人。
至于韩三,陈牧野野倒是不在意。
若是他们真的贼心不死,那陈牧野野不介意来一次杀鸡儆猴。
陈牧野野默默想着,随即拍了拍刘大友的肩膀宽慰了几句。
等待晾晒的时间很漫长,想要得到结晶体,如果是夏季只怕要不了一天,但眼下正值寒冬腊月,起码得需要数日的功夫,陈牧野野索性拿出柴刀砍了几棵树搭建了个临时的窝棚,还叫刘大友回去拿了一床被褥来。
这也是没法的子事情。
本来陈牧野野打算做好盐田就回去的,但眼下,有韩三那几个贼配军在,若是他在,对方恐怕不敢做什么,但一旦离开,等到明天过来的时候,怕是水渠都得被挖开了。
晚饭是杂粮馒头,噎的人割嗓子。
陈牧野野吃了半个就不在吃了,反倒是刘大友吃的津津有味。
“牧哥儿,你瞧,好像是你上回抢回去的那个婆姨。”
刘大友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忽然道。
陈牧野野一怔,顺着望过去,果不其然见到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朝着他们这里艰难的移动,还是那一件宽大的麻布衣。
楚红袖手里提着个篮子,艰难的往这边走。
似乎是体格单薄的原因,她走两步就要歇两步。
“你怎么来了?”
陈牧野野愣了一下,迎了上去。
“见郎君迟迟未归,奴家打听到郎君似乎在这里,便寻来看看,莫要出什么事儿才好。”楚红袖弯眉一笑,声音柔弱但带着刚强的感觉。
陈牧野野还在发怔。
便瞧见楚红袖已经把菜篮子递了过来。“寒冬腊月的,天气很冷,奴家知道郎君是有大事儿要做的,不会劝郎君,只求郎君小心。”
楚红袖目光穿过陈牧野野,望向身后的一片盐田。
连刘大友都能看出来陈牧野野要制私盐,楚红袖聪明不知道要多少,如何看不出来陈牧野野的打算。
但她并不准备阻拦。
“怕不怕?”
陈牧野野摇摇头,接过菜篮,发现里头是两大碗满满的糊糊,摸了一下,尚且温热。他笑了笑,反问道。
“奴家不怕的。”
“郎君于奴家有救命之恩,郎君若是胸有成竹,奴家心甘情愿。”
“不至于。”
陈牧野野咧了咧嘴,将糊糊给了刘大友一碗。后者正蹲在角落里巴巴的瞧,眼瞧热糊糊递过来顿时发出一声雀跃。
陈牧野野仰起头,将糊糊一饮而尽。
天气寒冷,吃上一碗热糊糊,虽然没什么味道,但也叫人暖到了心里。
“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去。”
陈牧野野笑着道。
他不知道楚红袖是怎么来的,但回去的路他得跟着才放心,心中倒是不责怪楚红袖没听他临出门时候的叮嘱。
楚红袖低下头轻嗯了一声,默默的跟在陈牧野野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的沿着官道往城里走。
陈牧野野不开口,楚红袖也不是欢快的性子,一时间竟有些尴尬起来。陈牧野野想了想,准备说点什么,就当茶余饭后的闲话也好。
就在这时候。
嗡——
一阵仿佛有东西破空的声音。
陈牧野野想都没想拉着楚红袖就地一滚,堪堪躲开了袭击,扭头看去,却见不知道何时几个闲汉手中握着短棍趁着天黑摸了上来。
“韩三!”
陈牧野野下意识的握紧柴刀的刀疤,认出来了来人。
“是爷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