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里坐了片刻,就拾了两团稻草,在地上铺好。
“郎君......”
姑娘有些不解。
“睡吧。”
陈牧野野没解释什么,随口说了一句,便靠着门板和衣而卧。
姑娘有点发愣,见到陈牧野野没有上炕的意思,她咬着红唇半晌,这才脱掉了小脚上的绣鞋,团在角落里盯着陈牧野野看。
因为刚刚烧过锅气的缘故,土炕温热。
虽然不大,但却是能睡得下两个人的,姑娘张了张嘴,犹豫着想要说点什么,可最终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对了,你叫什么?”
忽的,陈牧野野问道。
姑娘一怔。
“奴家......楚红袖。”第二天一早,陈牧野野幽幽转醒。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吐出一口哈气,天还是有点太冷了,硬生生窝在门板上凑合了一宿,饶是陈牧野野也多少有点吃不消。
扭头看了一眼炕头,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整个屋子里唯一的一床被褥正披在他的身上,而看被褥裹的严严实实的模样,显然昨夜就已经上身了。
“起码总要再买一床被褥,家里备些存粮才好。”
陈牧野野摸了摸兜里还剩下的二十五个铜板,说来寒颤,原主儿是有一个花一个的主儿,兜里这二十五个大子儿就是他全部的身家了。
若是单单添置一些被褥,存粮,倒是也勉强够数。
只可惜陈牧野野比谁都清楚,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望州城后的万人坑已经堆了一半,但流民的数量还在不断地增长,恐怕要不了多久万人坑就会被填满。
而本就等着坑满就填土的官老爷们压根就没想着那么多尸体堆在一起,极容易激发瘟疫,而无论什么瘟疫在当下这个时代都是致命的。
更何况,望州城距离边关不到八百里,更是地处平原。
而踏破了虎牢关的北敵人如今在关外休养生息,估计等不到来年开春就要挥师南下,将大乾富饶的疆土纳入自己的版图。
望州城并不安全。
“还有一月就到年关,等过了年,积雪就会逐渐化开。我如果不想在这个烂糟糟的世道里平白丢了命,还是尽快南下为好。”
陈牧野野琢磨着。
而想要南下不是光凭两条腿就能做得到的,起码要有马车,还要有充足的储备,甚至是武功高强的护卫。
否则,别说南下,恐怕刚走到半截就得成了截道马贼的祭旗。
正想着,
门帘子被掀开,楚红袖走了进来。
仍然还是昨天那一套宽大的麻衣,长发梳拢成出阁的妇人样式,而本来娇俏清瘦的面庞上已经抹了一些子锅底灰,遮盖了原本惊艳的容颜。
也好,陈牧野野点点头颇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
显然,楚红袖虽然五指不沾阳春水,但却不似那些只知道用屁股思考的蠢货,想来逃难的生活让她学会了什么叫小心谨慎。
这样最好。
陈牧野野没去询问楚红袖的来历和出身,甚至连这个红袖名字的真假他都没有深究。
陈牧野野不是原主那个蠢蛋,他当然看得出这个流落民间的姑娘来历不一般,当下是乱世,可不是任何姑娘都有一双白嫩的手。
不过这都不重要。
按照他的打算,是准备赚到了第一桶金之后置办一些银两,然后将楚红袖送出去,这就算得上有情有义,有始有终了。
“郎君,吃饭。”
陈牧野野点点头接过楚红袖端来的早饭,是和昨天晚上差不多的糊糊,看样子应该是昨天他顺手买回来的杂粮馒头和着一些清水就是一顿饭食。
但他也没的挑。
眼下,流民越来越多,甚至连粗粮都已经涨到了接近一个大钱,更别提金贵的白米了,至于盐更是涨到了匪夷所思的天价。
陈牧野野啧啧的吸溜着糊糊,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如果没记错的话,
望州城外一里就是一片内陆湖,原主曾在游玩的时候发现那一片内陆湖湖水苦涩,难以下咽。
“牧哥儿,牧哥儿。”
小院外响起了一声大嗓门,哪怕不用看,陈牧野野也知道是刘大友到了,他放下饭碗叮嘱楚红袖白天不要出门,随即慢悠悠的朝着门外走。
等他出来的时候刘大友正在小院外无聊的踢石子,见陈牧野野开门,连忙抓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牧哥儿你咋才出来,若是耽搁了时辰,这么好的活儿可就没有了。快走,快走。”刘大友有点急了,抓着陈牧野野的胳膊晃个不停。
昨日他把七十个大钱儿交给老娘的时候,老娘直念叨牧哥儿有情有义,让刘大友安心跟着陈牧野野,总能混出个人样来。
刘大友是出了名的孝子,自然没二话。
“莫急,今日咱不搬羊。”
“不搬羊?那去作甚?”
刘大友有点蒙。
“对,不搬羊,早起哥哥我寻思了个好活儿。放心,若是成了,比搬羊赚的只多不少。”陈牧野野笑着说了一句。
“可是......”
刘大友有点算不过来这个账了。
搬羊虽算不得什么好活儿,但可是实打实的挣的大钱儿。
历来都是要抢的,若不是前两日牧哥儿大发神威,砍得那群贼配军哭爹喊娘,早就在脚帮挂了号,还真没那么容易抢到。
现在不搬羊了?
不过他也没多问,老娘让他跟着陈牧野野,刘大友素来最听瞎眼老娘的话,邻里街坊的都说自家老娘眼睛瞎了但是心里头亮堂。
陈牧野野笑了笑,也不去解释,毕竟他要做的事可是制私盐。
大乾对于铁骑的管制严格,而对于贩盐更是写在律法典上的头一号,平民百姓若是私下制盐一旦被官府发现,轻则流放,重则可是砍头的罪过。
但陈牧野野却不怎么放在心上。
律法严苛,但正是因为如此才值得铤而走险,一夜暴富的路子大多都是写在刑法上的,这放在古代同样适用,陈牧野野想了一下,在科技手段相对贫乏的大乾,私盐的利润可谓是一个天文数字,说是一声暴利也不为过。
至于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