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寂静,但恐惧在村人心中不断发酵。
哈哈哈,忽然有人大笑:“是他们一家的错,为何报应到赵四的身上?”说话的人是“赖狗”,赵四的狐朋狗友之一。
“哪有什么神,哪有什么仙,都是狗屁!”
“去你妈的,贼老天,我日你先人!”
……
对,贼老天!其他人的恐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仇恨,赵家对他们家族的任何一点恩惠都成了侮辱,此时此刻到了报仇时刻!
“贼老天,我操你娘!”
原本已经褪去的乌云再次聚拢,有让人压抑的力量在积聚。
乌云压城城欲摧,更何况这乌云来自于神的愤怒?
“快走!”老韩拉着妻女率先逃走了。小凤不断回头看着我,大眼里都是惊恐,还有一种难言的情愫,这种情愫并不属于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乍起,雷声倾泻,剩下的村人无不被电了个外焦里嫩,好在没有人死!足可见,上天有好生之德!
“无知凡人,辱天,当罚!”虚空中响起隆隆话语声。
原本已经失去了意识的村人在话语声中醒来,然后携家带口慌乱地撤离这里,他们对野狐岭、对他们口中的赵傻子恐惧到了极点!
乌云散尽,月光朦胧。但,我们赵家却哭声一片,我爹我娘泪如雨下,他们将祖上的骨一颗颗收起,他们自责啊,因为自己无能让祖宗跟着受辱!
“我儿不傻……我儿管着天!”我爹忽然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天空,再蠢笨的人,也能在刚才的变化中找到我和上天的关联。
“孩他爹,可不敢妄言!”我娘吓得不轻,立刻将我爹嘴捂上。
嘿嘿嘿,我傻笑着,这次我爹没有瞪我,而是富含深意地朝我点了点头。在他的眼里既有对我的一种畏惧,也有一种骄傲,更多则是期待……
正所谓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何况我能够管天?我爹娘原本已经失望的心再一次被激活,他们决定即便是倾其所有,也要继续为我招魂。
天罚之后,赵家傻儿的事儿传遍了几百里。为了出名有更多能人前来为我招魂。即便关于我赵傻儿的传闻十分可怕,也难以让他们产生恐惧,“名”成为他们最不能抗拒的毒药。
这一日,村里来个拿着卦帆的老道,他看起来仙风道骨,一进村子就引起了村人的注意。
“老道打哪儿来?”“赖狗”不怀好意地上前问道。
“游方之人,没有来处也无去处,随遇而安!”老道言道。
“想必也是听闻赵家傻儿的事儿吧,想来凑凑热闹?”有人接过话头。
“看,就在野狐岭,很好找的!”
“老道,你不如……哦,若是能行,我赵家堡会有重谢!”
哈哈哈,老道听了仰天大笑,不说可也不说不可,只是高举卦帆径直向野狐岭而去。
“哎,又是一个送死的!”
“可惜了!”
“可惜什么,只要他真的收了那个灾星就好,至于他是死是活,谁个在意?”
“若是他真的将灾星那个了,你还真的给他钱不成?”
“给钱?可能吗?哈哈哈……”
嘿嘿嘿……
村人看似敦厚,实则一个个都是满肚子坏水。为了除掉我这个灾星,就算是死了千个人,他们都觉得不亏,只要让他们活,让他们不再在赵家人面前感觉低三下四。
“道长,您的意思,我家龙儿还有得救?”我爹看着风卷残云的老道,上前压低声音问道。
“然也!”老道急忙咽下满口菜肴,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令郎非凡人也,只是不知何故丢了天魂,所以没有了记忆,连带前生记忆也都消失殆尽……奇哉怪也……不过,好在你遇到了道爷!”
我爹听了急忙给老道满酒,眼神当中充满了尊敬之意。因为神罚事件,他认定了我非凡人,这一点老道也看出来了,他自然觉得老道是大能者。
第二天,天刚亮,老道便走起天罡步,口中不知道说着什么,我爹则将他昨日所画的黄符纸到处粘贴。
啪啪啪,一张张黄符纸犹如黄花一般“开”遍了庭院,有风来便哗啦啦地响。
哎,我娘看着院子里的黄符纸,双手合十,口中念念叨叨。
啪嚓,我爹走神之间,竟然将一张贴在了猪屁股上。哼哼唧唧,肥猪很是不满,但仍然摇动着屁股走向猪槽。
呔!忽然一声暴喝,吓得我爹我娘一抖,那猪也屁颠屁颠回到了圈里,盯着远处的猪槽,心中估计对老道一顿臭骂……唯独我还是痴傻地看着老道乐!
“天、地、命魂,三者合一,神旨既出,六道所及!此时不归,更待何时?”老道张目怒喝,道袍随风鼓动,倒是一副成仙得道的样子。即便是痴傻如我,此刻也伸长脖子看去,嘴巴里的吃食跟着洒了一地。
砰……
老道果然厉害,竟然离地而起,倒飞出去三丈多远,最后仓促落地,闹了个满地葫芦。
呸!
在我们一家惊愕时,老道已经爬起来,吐出口中泥沙,然后抓起卦帆,一瘸一拐离去。
“道长且住!”我爹立刻喊道。
“斋主,贫道无能,贫道不敌,去也!”老道赧然,说罢加快速度离去。
哎!
我爹、我娘同时叹息,看来又是一个骗子?
其实,那道长并未骗人,他还是有些道行,单说那些符咒吧,张贴之后真的有一种强大的召唤功能,因为我看到了“我”正在向我靠近。不过,就在老道念动咒语时,有一股透明的力量从天而下,它磅礴而神秘,似乎都将这附近时空扭曲,那股力量轻轻按下,老道便倒飞出去。
嘎嘎嘎,我听到有人在笑,循声看去,“我”在那儿手舞足蹈。之前,那些能人异士都是“我”做的手脚,这次……
我痴痴傻傻,自然无法理解这其中的怪异,只觉得“我”十分有趣,不由得围绕着“我”跟着手舞足蹈。
“傻得更厉害了!”我爹我娘哭着说道。在他们眼里自然看不到“我”,只以为我的疯病又重了些。
“你是我?”夜里我看着坐在床边的“我”这般问道。
“你是我?”“我”也是这般问道,不过他的双眼灵动,不似我有着死鱼一般的眼睛。不等我回答,“我”摇摇头叹息一声,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我是谁,“我”又是谁?我们是双生兄弟吗?既然是双生兄弟,为什么我爹娘看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