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姨娘,我真没事儿!”李洛只能苦笑解释。
李落槐钻进柜台,拿出账本,“那你先来算算咱们酒肆这些天来赚了多少钱。”
“没问题。”
李洛翻开账本,眼前一黑。
李落槐压根不识字,所以就用只具象征意义的胡萝卜来算赚了多少铜板。
“落槐,去把算盘给你哥拿来。”陆榕倒碗热茶放在李洛面前,“洛儿,算账的事不着急,慢慢来。”
“三十四天来,咱们酒肆共计赚了二十四两另九吊四文。”
李落槐还没拿来算盘,李洛就脱口而出。
李落槐放下算盘,掰着手指算了算,半晌以后不耐烦的抬头鼓腮,“怎么才赚了这么点钱?哥你别是算错了吧?”
陆榕嘴角掀起欣慰弧度,“没错,没错,就是二十四两,我虽然不懂算数,但掰着指头也能算清个大概,就是没法像洛儿,熟练的算出那些碎账。”
“小姐说的果然是没错,洛儿要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课业上,考取功名不成问题。”
李洛却眉头紧皱问:“咱们酒肆每月租子多少钱?”
上下三层,占地两亩的酒肆,母亲娘家自然不会白白赠予他们。
陆榕低声说道:“前三个月不算租子,后续经营每月六十两。”
李洛记下后接着问:“酒水本钱大致多少?”
陆榕:“六分利。”
也就是说,假若一斤酒一两银子,酒肆能赚六百文左右。
听起来利润不错,但若再加上折旧,日常生活以及维护,苛捐杂税,酒肆三十四天只赚十两。
要是不算租子这桩买卖勉强还可以继续做得下去。
算上每月六十两银子的租子,李洛早些带妹妹陆姨娘离开扬州城,也能不贻笑大方。
“洛儿,租子的事你不用忧虑,姨娘手里还有些银子,你先拿去在扬州城里好好消遣消遣。”
陆榕说话间就拿出一锭十两纹银塞进李洛手中。
李洛稍作思忖后点头说道:“那这钱我就先收下。”
陆榕绽开笑,“收下吧。”
手握纹银,李洛换了件轻便衣物进扬州城里采购。
“陆姨娘!你把钱都给了哥哥,咱们以后怎么办?”
李洛刚走,李落槐就神色不悦的问。
陆榕安抚道:“洛儿大病初愈,正是花银子的时候,钱没了可以再赚,洛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就全完了!”
李落槐抿唇忍怒道:“可自从他落水以后,咱们前前后后花了上百两银子,还欠了周家商户的钱。”
“要是不能及时把钱还上,你就得嫁进周家当侍妾!”
陆榕神色渐暗,强撑起笑安慰道:“周家的事,落槐不用担忧,我再怎么说也是陆家的人,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
扬州城。
李洛摇晃折扇,走马观花般的闲逛。
扬州城不愧是整个大雍王朝最富庶的城邦。
晌午时分街上便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
虽然瞧得新奇,但他此次来扬州城的目的却并非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
“一副围棋,一副象棋怎么卖?”
李洛来到扬州城最大的棋馆后问。
“瓷质围棋三两,象棋一两。”
李洛闻言咧了咧嘴角。
不愧是大雍王朝仅次于五大王都的经济中心,物价都是要比其他地方高出几分。
放在金城,瓷质围棋至多一两。
但为了酒肆的经营,该花的钱不能省。
付钱离开以后,李洛又来到铁匠铺,请当地匠人依照图纸帮自己打造一套简略的蒸馏设备。
又花去二两银子以后。
李洛抱着棋盘来到扬州城中最大的书斋梅花斋。
此间风景秀美,梧桐成林。
青袍书生站在树下,嗅着花香,默诵圣人文字。
“先生到此所为何事?”
李洛行至山腰,却被书生拦住。
“想请山主代我写上副字。”李洛淡淡说道。
书生笑道:“先生有所不知,山主早已封笔,不再代人润笔。”
李洛淡淡说道:“我愿出五两纹银!”
书生紧着躬身,“先生随我来,山主正在无观亭与人对弈。”
古代润笔都是白菜价,勉勉强强混口温饱而已。
梅花斋山主虽然名声显赫,字却平平无奇。
五两纹银已是天价里的天价。
“山主,有人请您润笔。”
梅花斋山主姚鼎眉头微拢:“我不是早就说过,不再替人润笔了吗?”
书生压低声音:“那人出五两纹银!”
姚鼎大手一挥:“取我笔墨纸砚来!”
李洛跟那书生来到无观亭以后,目光却没有从棋盘上挪开。
此时黑子大势已去仍做困兽之斗殊不知白棋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来引颈待屠。
“继续争下去,黑子恐怖会输得很难看。”李洛手抚下颌淡淡说道。
姚鼎闻声看来:“先生也懂棋?”
他就是本局中持黑先行的一方。
与他对弈的老者神情倨傲。
“略懂,略懂。”
李洛前世最喜欢研究方寸棋盘间的对弈技巧。
距离职业水准尚有差距,但在业余棋手中胜率相当不错。
“若先生能帮我解了这困兽之围,润笔的五两银子...”
“便可少付两成!”
李洛:“?”
他差点就要佯装推脱,一本正经的说‘那怎么可以’了。
“那就献丑了。”李洛拱手坐下。
“姚鼎你这就叫病急乱投医,连你都并非老夫的对手,更何况是毛都没有长齐的青葱少年?”执白子的老者倨傲说道。
姚鼎讪笑道:“先让他试试看,反正横竖都是个死。”
“老夫让你两子,你先下吧。”老者冷漠的看向李洛。
李洛胸中冷哼,面上却不冷不热,用最快的速度连落两子。
老者亦悠然落子应对。
李洛早已构思好对策,抿着唇,弯着腰再度落子。
约莫五十回合以后。
老者鬓角渗出细密冷汗,攥着棋子的手却是不知该落在何地。
李洛优哉游哉的抛着棋子等待后手。
“唉,这局棋是我败了。”
盏茶功夫以后,老者弃子认负,款款站起冲李洛躬身。
“请问先生尊姓大名,住在何地,以后若有机会,定要再登门讨教!”
李洛起身说道:“扬州城外,宁晚酒肆,李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