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义天寨

“这画里画的是六祖惠能，没想到一个土匪窝子，还有顿悟的信仰啊。”

禅宗分为南禅宗和北禅宗。

南禅宗创始人惠能主张顿悟。

北禅宗创始人神秀主张渐悟。

林怀咏打算先投其所好，给这个大寨主一点小小的震慑。

“昔年禅宗五祖弘忍命寺僧各作一偈，神秀主张渐悟，偈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惠能主张顿悟，写下‘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得到五祖弘忍的赞许，被授予法衣。”

“后来六祖惠能在宝林寺出家，弘扬‘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大寨主愈发惊异，“你跟我听说的不太一样。”

“你听说我是什么样？”

“不学无术，欺男霸女，人神憎恶。”

大寨主转过身来，眼若星灿，玉肌如雪，五官线条清秀明朗，宛如一副雕刻的画卷。

“真没想到。”林怀咏奇道。

“没想到什么？”大寨主追问。

“没想到这么大寨子，寨主居然是个女子。”

“只要能力过人，男人女人也没有什么分别。”

“我不是怀疑寨主的能力，只是一路上别人跟我提起寨主，丝毫没让我想到是女人，所以有些意外。”

“哼，他们一定跟你说过，我脾气不好？”

林怀咏眼珠子微转，“我倒是觉得寨主的脾气好得很啊。”

大寨主又是一奇，“你真这么觉得？”

“嗯，比起我在山下认识的人，寨主的脾气算好的了。”

“那你说说看，我脾气哪里好？”

“解开了我的手脚，没有以囚犯的身份来对待我，平等的跟我交流。”

大寨主莞尔一笑，女子媚气显露，“平等？别以为你拍几句马屁，我就会放过你。”

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

林怀咏精神一振，“我今晚是第一次跟寨主见面，不知道寨主为什么把我掠到山上来？”

大寨主微微一笑，“你这么聪明，何不自己猜猜？”

林怀咏道：“我之前从未来过这里，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怎么猜啊？”

“嗯……那你就先猜猜这里是哪里。”

林怀咏眉头微皱。

“这个不难猜，但是猜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实话实话，成交，我就猜。”

大寨主既然没有直接囚禁林怀咏，而是把他专程叫来单独交谈，必然有原因。

林怀咏从下马车开始，就处处受人钳制，现在有了机会，当然要想办法扳回一局，好让自己没有那么被动。

大寨主点了点头，“好，成交。”

“我在晕倒之前，大约两至三刻钟前问过一次时间，那时候是戌时正，所以我离开翠烟楼，应该是戌时末。”

“我下马车后，抬头看见月上中天，正好是子时正。”

“从戌时末离开翠烟楼，子时正到山寨门前，马车跑了一个多时辰。”

“山路颠簸不好走，一个多时辰从热闹繁华的地方，出城、上山，说明此间距离登州不远。”

“登州附近只有两座山，一座是芋头山，一座是困山。”

“翠烟楼去困山不止一个多时辰，所以这里只能是芋头山。”

大寨主听了，连连点头。

“你很聪明，跟我听说的大不相同，你猜对了，你想问什么？”

林怀咏问道：“你抓我来这里，打算把我怎么办？”

大寨主一怔，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先问，是谁让我把你抓来的？”

“这不重要，”林怀咏摇摇头。

“为什么？”大寨主浮现好奇之色。

“因为就算我不问，你也一定会主动告诉我的，想想看，有一个人暗中找到你，不知道废了多少交情，多少银子，才让你同意肯抓我，他怎么舍得连面都不露，就这么让我不清不楚的被抓？”

大寨主嫣然一笑。

林怀咏继续道：“所以，我还是问清楚，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这比较重要。”

“这本来是不能提前跟你说的，”大寨主说道：“但是我答应过你，无论你问什么，我都要实话实说，所以我必须得告诉你，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你，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把人都抓来了，还没想好怎么办呢？

“不过，我可以白送给你一个消息，让我抓你的人是侯慕白，拦你信的人，是我们的兄弟。”

林怀咏旁若无人的沉思起来。

“怎么？又猜到什么了吗？”大寨主好奇道。

林怀咏看了她一眼，“侯慕白在官府已经供出了你手下的画像，你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

“你不恼他吗？”

“恼，但是我知道，他也是被逼的。”

“那你应该也知道，你拦的信是副相手令，这是杀头大罪。”

“我知道，但是接下侯慕白的活儿时，我不知道信的来头这么大。”大寨主忧心忡忡。

林怀咏心念微动，“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让知州把这件事放下去，不再缉拿你们的兄弟，拦副相手令的事情，就可以揭过不提。”

林怀咏沉声道：“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大寨主点点头，“先说说你的要求。”

“我要你作证，侯慕白派人绑架了我。”

大寨主好笑道：“绑架你的人不就是我们吗？你想让我出卖几个兄弟给官府？门都没有，这种没有义气的事情，我们义天寨绝对不做。”

林怀咏想了想，取舍之后，说道：“我可以放他们一次。”

“你只需要先送出几个寨众，指认侯慕白，然后我会偷偷将寨众放出大牢，对外就说寨众逃狱，官府上明面通缉，实则不会有人去管，他们回到山上，继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受影响。”

大寨主低头沉思半晌，严肃道：“我跟侯慕白交情很深，你要让我倒戈相向？”

林怀咏笑了，不屑道：“你要真的跟侯慕白交情深，你会直接把我关起来，而不是让我在这里，又把你们的关系泄露给我，”

大寨主谎言被拆穿，当下沉吟不语。

林怀咏心思澄明，他知道对方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在博弈中多要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