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林三叫来。”
“小人就是林三。”
林怀咏窥眼看去,那林三长得獐头鼠目,双颊凹陷,眼圈发黑,早就听说他是个好色之徒,不过对林家倒是很忠心。
“三哥是吧?这地方先前都是你在管?”
噗通!
林三跪倒在地,叩头道:“小人惶恐!少爷叫小人林三就好。”
“林三,你起来说话,这庄上交割的事情,为何迟迟不能完成?”
林三谢过,“启禀少爷,此处的侯监州与柳家勾结,从中阻挠,所以迟迟交割不下来。”
监州也叫通判,是朝廷派下来监督知州的,名义上低于知州的品阶。
要是监州插手,许遵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他应该是有些难办之处。
看来这事,还得自己出马。
“监州是谁?”
“名唤侯人英。”
侯人英?这名字听着有些熟悉。
登州侯家。
“他儿子是不是叫侯慕白啊?”
“小人不知道,不过小人可以去打听打听。”
林怀咏道:“要真是他,那我基本就明白了。咱们有文书在手,公公正正的交割柳家桑田,侯监州从中阻挠,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说到这里,小人便气恼,侯监州说这文书是清河县判的,不是他登州判的,清河县归东平府管,与登州无半分关系,所以清河县的判书,不能判登州的土地。”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清河县和登州奉的全是大宋律法,难道登州不是大宋土地?他这是要造反呐?”
“照啊,小人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但他就是不许,故意压着里正,所以桑田才迟迟交割不完。”
“许遵没说什么吗?”
“许大人倒是一直派人来问,”林三苦笑不已,“但是都没什么用,依小人来看,侯监州似乎并不怕许大人。”
“嗯,这事情我基本了解了,不用害怕,许遵治不了侯人英,还有我呢,柳家的地,我必须要拿到手!”
当夜,众人按照吩咐先歇息下来。
无人在时,林三走到小青身边,低声问道:“青姐,少爷怎么突然来登州了?也没人提前通报?”
小青心有余悸道:“你今晚做的很好,我告诉你,家里出事了。”
“啊!”
林三变了脸色,“家里怎么了?”
“这事说来话长,少爷可能看上一位女子,谁知她又被太子看上,少爷跟太子抢女人,结果可想而知。”
“啊!”林三又吃了一惊,旋即双眼放光,“少爷牛啊!抢赢了没有?”
小青没好气道:“你没事吧?虽然我也希望少爷能如愿以偿,可是为了一个女人去跟太子作对,不值得。”
“此言差矣,青姐,这次我不能认同你,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去跟太子作对,而是清河林氏怎么会怕了太子呢?难道就因为他是太子,少爷便要让着他么?”
“少爷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就让他去满足,这才是清河林氏该有的态度。”
小青道:“话虽如此,但这只是你的愿望,现今家里出了事,老爷让少爷出来避一避风头,你可千万不要在少爷面前说漏嘴,不然少爷发怒,回去惹出什么事端,你我都担待不起。”
林三叹道:“要是祖老爷在世,定然不会让少爷远避。”
“对了,就你一个送少爷过来?不见李二狗那厮,平日跟少爷最亲,他没跟着?”
说及李二狗,小青又悲从心来。
“二狗他没了。”
林三听说李二狗坠入悬崖,悲愤交集。
“那伙贼人真该被千刀万剐!”
“怪不得我觉得少爷这次显得沉稳了许多,看来这几件事对少爷有影响,他看上去,不像从前。”
“确实,少爷这次出门,完全像是变了个人,我也觉得他变了,甚至变得……很聪明!”
……
林怀咏睡了一夜,精神饱满,林三来报,钱谷师爷已经等候在庄外。
林怀咏让林三准备好文书、未交割的桑田,然后先见了钱谷师爷。
那钱谷师爷四十岁上下年纪,长的十分和蔼,他知道林怀咏跟许遵的关系,丝毫不敢怠慢。
“文书这些都没有问题,卑职已经检验过了,待叫来里正询问,看他为何迟迟不办。”
林怀咏道:“这事其实不用柳家,只要官府出面,立刻就能交割清楚,是不是?”
“正是。”
话音刚落,里正从外面进来,他先朝二人行礼,站起身后,满脸苦涩道:
“小人冤枉,是侯监州的公子,不让小人爽快办好交割,小人畏惧他,所以迟迟不敢办完。”
钱谷师爷大怒,“大胆!侯监州的公子又没有官职,你听他的作甚!你怕他,却不怕许知州吗?!知州现在要拿你下狱问罪,你怕不怕?”
里正跪在地上,哭诉道:
“饶命,小人不过是个里正,虽说这交割的事宜经手小人,但是小人无权做主啊,倘若侯监州能松口,小人立刻就将余下一半桑田交割完毕,绝不敢有所耽误。”
林怀咏听到这里,已经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这许遵肯定是压不住监州侯人英,所以里正才会交割了一半的桑田,余下一半不交割。
这是既听许遵的,又不敢忤逆侯人英。
“侯监州的公子叫什么名字?”
“启禀少爷,他叫侯慕白,在登州素有名气,号称登州才子。”